良久,蒹葭听着院落中嘈杂声响起,让原本寂静的夜添了一抹燥火......“郡主,是二小姐带着人来了,可要奴婢去回了她们?”
小桃撩起珠帘进到里屋,向浴桶之中添了些热水。
温热的水流沁着全身,好久没有这般舒服过。
“让她们等着。”
“是。”
前世宋若雪机关算尽嫁入将军府与自己同侍一夫,沦为盛京笑话不说,还污陷自己的清白,让景宴对自己生恶。
可不得不说,她成功抓住了男人的痛点。
此后一段时日,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活的越发像个摆设。
宋若雪接过管家之权,一个妾室爬到了天上。
“呵~蠢呐!”
这句话是说与自己听的,若非她前世满心满眼只有景宴,一心只想着如何挽回君心,凭着她的身份又怎会给别人欺辱她的机会,凭着她的武功又怎会中了圈套被废去手脚。
门外刺耳的争吵声四起,蒹葭也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水凉了,帐也该一笔笔清算了......“你个死丫头,我来看长姐你也敢拦着!
长姐自幼与我们姐妹情深,怎会这么久了还避而不见,该不会长姐根本就不在里面吧?”
“不是的二小姐,郡主舟车劳顿,正在沐浴,还请二小姐稍后。”
小桃在外面应对的很是吃力,看来自己拜师学艺走的这些年,她宋若雪没少在相府作威作福啊!
“大姐还未出阁,便彻夜不归家,她有郡主名号傍身自是无事,可传出去相府的颜面何存,我们又如何嫁人啊!”
“姐姐,长姐可能太累了,已经歇下了,我们明日再来吧。”
说话的人正是三房姨娘所出的女儿,也是宋府的四小姐。
她虽然是府中年纪最小的女儿,却心思清明,此话也有调和之意,只可惜宋若雪被捧的太久了,是不会听的。
“现在连你这个贱婢胚子都敢指使我了!”
“啪---”一巴掌响起,宋铃兰捂着脸颊不敢再出声。
宋若雪见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激出屋内人,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
提着裙摆就往屋门去,那目无一切的样子,像极了她前世登上后位的那般姿态。
“二小姐留步啊,郡主确实就在屋中,不得打搅啊。”
“你还敢顶嘴!
明日就将你发卖了,看你还敢顶撞主子。”
说罢,她还觉得不解气,抬手就要打。
蒹葭何时出现擒住的她胳膊,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只看到她抬手冲着宋若雪“啪啪啪—”接连三个巴掌,打的她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大姐~你为何要打我?”
“打你还要什么理由?
区区庶女,也敢在我院中颐指气使!”
庶女二字犹如倒刺一般扎在宋若雪的身上,她最是听不得。
在蒹葭学艺走的这十年里,她都是以相府大小姐自居的,无人敢忤逆她半分,久而久之,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嫡出小姐了。
“姐姐~雪儿并不是这个意思,原本只想来找姐姐亲近亲近,毕竟姐姐离开家中已有十年......”她这话倒是暗藏深意,无非是变相告诉府院中人,自己久不归家,而她才应该是下人们要敬仰的对象。
蒹葭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满脸不屑的样子,倒想看看她如何演戏。
“我确实久不归家了,的确该与姊妹好好亲近。
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像你这般没规矩的,前所未见!”
蒹葭伸手拉过伏低的宋铃兰,摩挲过她的脸颊,见伤势无大碍又缓缓开口道:“哦~对了!
你刚刚殴打姊妹,污长姐名节,今日若不给你上上规矩,真当相府任你横行吗?”
蒹葭一把拽死她的后脖颈,一路拖拽她到府院大厅。
这其中动静不小,再加上宋若雪一路哭嚎,宋父宋母以及一众下人闻声赶来。
在看到宋父的一瞬,宋若雪好似来了力气般,连跪带爬到宋父脚下。
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爹爹救我,爹爹~姐姐要杀了我~爹爹,你一定要给雪儿做主啊!”
宋父不明所以,抬眼看向蒹葭,只见她淡然镇定。
“汝汝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欺负妹妹啊?”
“何来欺负一说?
这妹妹做错了事,做姐姐的自当好好教习。”
“不是的~不是的爹爹,雪儿是去给姐姐请安的,可姐姐抬手就打,雪儿实在不知哪里惹怒了姐姐啊~”这时,徐姨娘自偏院跌跌撞撞赶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儿。
犹如泼妇般跌到地上,嚎啕大哭,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嚷嚷的蒹葭脑袋疼。
“爹爹,女儿今日第一天回家。
她便强闯院落,大声扬言我深夜不在屋中,强行给我贯上不守妇道的恶名,如此败坏我的名节,打她两巴掌,错在何处?”
宋父宋母听了以后,怒火中烧。
宋母旁边的嬷嬷已经一把将宋若雪架住,如此恶毒行径,宋母自然不能容忍。
这时徐姨娘哭闹更甚,为避免女儿承受皮肉之苦,她一把抱住宋若雪,嚎啕道:“老爷,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雪儿也是你的骨肉,她自小心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断了雪儿的对错,这让她以后如此在府中自处?”
如何自处?
笑话!
区区庶女鸠占鹊巢做了十几年的嫡出小姐,还有脸说如何自处!
“徐姨娘此话差异,今日她能不顾尊卑来我府院闹事,就证明十几年的富贵迷了她的心性!
爹爹娘亲待她不薄,我与菡萏在外学艺多久,她就做了多久的相府大小姐,怎么我一回来,不甘心了?”
蒹葭一针见血,想起前世宋若雪不惜踩着家人血亲往上爬,如今还做着相府小姐的美梦。
她就要亲手将她拽下来,让她知道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
从来一世,这人间炼狱,好好享受吧!
“好!
好!
好!
你们都尊贵,只有我的雪儿是庶出,活该任你们欺负!
你们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啊!”
“我苦命的雪儿,都是娘不好,娘无能啊!
娘不能给你嫡出的身份,让你处处低人一等。”
宋若雪接起戏来也快,她的泪珠不断,打湿了衣裙。
帕子捂住嘴巴,哭的委屈至极。
“娘~娘你不要难过,雪儿不苦,雪儿没事的。”
说着爬到蒹葭脚下,伸手去拽她的衣裙,被她一个闪身躲开,那弃如敝履的目光令宋若雪永世难忘。
“姐姐~万般错处,皆是雪儿的不是,求求你大发慈悲,不要怪我娘,我娘也是护女心切。
雪儿领罚就是了~宋若雪!
看来你当真没学过规矩!
宋府主母在这,你就堂而皇之管一个妾室叫娘?
看来这十余年,你与你母亲在府中过的......不错啊?”
宋母坐在厅中,白了一眼宋父,又将目光齐齐落在那一对母女身上。
要说这十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已经远远超过妾室和庶女的规格,可却还不知足!
“不是的~雪儿一时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
“好了!
都别闹了!”
宋父一嗓子,使厅内恢复了寂静。
“你污蔑长姐名声,家法处置。
这十年来,你们确实无法无天,以至于如今都没了规矩!
从今日起,你二人的吃穿用度,皆严格按照规矩来,莫要在做出僭越身份的事!”
宋父此话一出,她们母女二人又嚎啕起来。
“爹爹不要啊!
爹爹不能这么狠心,姐姐刚回家,你就不要雪儿了吗?”
蒹葭“啪”的一下甩在她脸上。
“你给我记住了!
这是我的家,从始至终都是!
至于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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