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至今都记得他将何暖带回家,管家仆从诧异的眼神,那诧异中还有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钟叔,带她去洗洗。”

说完他就上楼了,没一会儿钟德又过来,“少爷,那孩子怎么办?”

“送到福利院吧!” 回来的车上,他问她多大,她说她不知道。她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年纪,但是要比同龄人瘦小。

钟德还没离开,顾战又感觉到有人在身边跪下,他转身,看到何暖一双泪眼,“我没有家,他们都欺负我,只有您对我好。

哥哥,求求您,不要不要我。”

那一年顾战也就十六岁,孩子的内心总是柔软的,他抵挡不了何暖眼泪攻势,竟答应了她。

何暖也没有让他失望,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他规划好的。

高中,大学,秘书专业,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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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暖到新公司报到,那公司位置很偏,在湘城犄角旮旯处,都八点钟了,也没见几个人。

她拎着电脑往里找,在一个工位处,看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鲜艳的红,正在梳头。

“你好,我是新入职的何暖。”

那女人瞅都没瞅她,“随便坐吧!”

何暖在一个工位上坐下,那女人起身,屁股靠着桌沿儿,“那是销售的工位,我们应收在这儿。”

何暖立即起身,在她对面坐下。“应收就两个人?”

女人红艳的嘴唇努了努,“两个工位,七个应收。”

“这……”何暖很诧异,“人到齐了,怎么坐?”

“坐?想得美。老板安排两个工位,就是不打算让我们坐。这样的话我们一直奔走在催债讨债的路上,才能为他创造最大的利益。”

何暖微点头,这话是真理,她喝了那么多酒,比谁都清楚。

“我们应收是做什么的?”

“要账。”女人淡淡道,“东西卖出去了,客户没按照约定时间支付货款,我们朝他们要钱。”

何暖听了点点头,“我们和销售……”

女人拿起水杯朝着何暖勾了一下手,示意她和她一起到茶水间,何暖立即跟上。

“一个部门,一个领导,安捷是我们的销售总监,我们岗位是这个公司生物链最低端。”

女人说完,冲着何暖笑了笑,“听说你之前是顾总的首席秘书,怎么混到跟我们一样,犯事了?”

何暖笑笑,“算是吧!”

“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关心。我们底层人的逻辑就是生存,其他都是扯淡。”

何暖微点头笑笑,“那我的工作?”

“一会儿我给你说。”

两个人出来到工位,那女人拿出一份文件,突然看到桌上的电脑,“你的?”

“对。”

“不用拿了,根本用不上,我们主要就是打电话追债。”说着,她将一份文件扔到何暖面前,“这是你的,上面有公司名称、地址、联系方式,欠的款项,一个个打,打通了就去要钱。”

那女人说完拎包就走。

何暖突然叫住,“忘了问你名字。”

女人回头,“我和你本家,单名一个‘丹’字,红艳艳红票子那个‘丹’。”

何暖听了禁不住嘴角上扬,这是多财迷,才会这么解释自己的名字。

何丹走后,何暖拿着文件一个个打电话,78个电话,只有十几个打通,打通的不是急着挂断就是推脱说有事不方便见。

何暖拿着文件走出公司,找了最近的欠债公司过去问,他们对拖账很有说辞,何暖说一句,他们能说一百句。

临下班前,接到何丹电话,“何暖,今日新入职了几个员工,老大说聚餐,地址我发给你了,你忙完了直接过来。”

何暖看了地址不算远,直接打车过去。

她到时,包厢挤满了人,一见她过来,屋子霎时安静。

男人们目光如炬,灼烧的何暖身体凹凸处马上冒火。

女人们则完全相反,先是诧异,而后鄙夷。

她脚步一顿,淡笑着朝端坐沙发正中央的男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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