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的海边公园,很是热闹。
新建的广场上有摆各种小地摊的年轻商贩,还有跳交际舞、拉丁舞、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
音乐乱糟糟吵成一团,配上几个大爷吹乐器的激动演奏,将气氛顶到极点。
靠近海岸线且隐在树丛中的长椅上,程岁穿着一件茶色的马海毛毛衣安静坐着。
左脚一米远处有盏地灯,散发着微弱光芒,不少飞蛾往上撞。
陆厌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和休闲西裤站在斜后方,他开车甩掉尾巴,打车过来时路有些堵,迟到两分钟。
“抱歉,来晚了。”
他说着就往前走。
程岁双手放在腿上,下意识伸脖子往他身后看。
没狗。
陆厌坐在长椅另一侧。
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像极了去办离婚的夫妻,中间还能轻松塞一个人。
陆厌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柑橘香味,透着沁人心脾的舒适。
他没转头,只看远处漆黑的海面,说着找打的话:“你那狗,我养了。”
程岁猛地看过去,眼睛微微张大,满脸惊讶:“你……”陆厌听声侧首,又重复一遍:“我养了。”
程岁脑袋两侧的青筋疯狂蹦跶,疼得厉害,皱眉说:“那是我的狗。”
“我知道。”
陆厌的脸上没有半分抢占他人心爱之物的羞愧。
程岁胸口涌上来一股焦急和气愤,据理力争:“我不打算给别人养。”
“没关系,我可以花钱买。”
“我不卖!”
程岁说完话后,面露不解,急急开口:“陆厌,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她真的弄不懂他。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白天辛苦工作后的人们都想回家去休息,而不是像他俩这样在这为一条狗争地宛如小学生吵架。
陆厌不再看她,继续望向海面。
程岁抓住时机,压着急躁讲道理:“陆厌,你想养狗可以自己去宠物店买,而不是抢我的。”
“那条狗我很喜欢。”
陆厌只回了这么一句。
程岁再也坐不住,她起身,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我们已经分手,我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联系,这话前两天才刚说过。
我感谢你救我,更感谢你帮忙照顾我的狗,可无论我还是我的狗,都不应该与你有一丝联系,你明白吗?”
“平安虽然是我捡回来的,但它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会尽最大努力去照顾好它。
你如果喜欢狗的话可以自己去买,请你把它还给我,好吗?”
陆厌转头看过去,忽视她眼里的水光,冷淡开口:“我也会照顾好它。”
“照顾几年?
你打算照顾几年?
像对待人一样,厌倦了就扔掉吗?”
程岁的话像锤子砸在陆厌心口,他喉头堵塞,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他费力出声:“不会。”
“那我也不给你!”
程岁难得吼出声。
陆厌眼皮跳了下,敛眸点支烟:“提条件吧。”
“我不提条件,我只要狗!”
程岁的慌张肉眼可见,“你把狗还给我,从此后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路上遇到你的车我会主动躲着。
不光如此,碰见张允柠或者纪朗,总之但凡遇到和你有关的人,我都躲得远远的,绝不和你有一丝牵扯,这样好吗?”
陆厌手指指节泛白,额头青筋跳个不停,心里眼里都沾着火气。
他强忍着呼出一口烟雾后,不动声色摇头。
见此,程岁眼睑轻轻颤着,她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
像是黔驴技穷,再无他法,只有满腹的委屈和难过。
她自幼身边有呼吸的活物就少,奶奶算一个,七岁那年养的猫算一个。
后来猫不知怎么失踪了,她还哭了好几天。
二十岁那年和陆厌谈恋爱,她心底那点对幸福的向往逐渐被填满。
再到他们分手,得知奶奶重病,她又孤身一人了。
唯独捡到个金毛能陪伴她,如今还要被人抢走……程岁坐回去,低着头,眼里满是失落。
她已经想不出什么办法,陆厌有权势有钱,他想要的都能轻松到手。
更何况只是抢条狗。
“陆厌……我怎么做你才能把狗还我?”
程岁低声呢喃。
男人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里。
知道自己将人欺负狠了,却也不能表露半分退让,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执行。
“可以还给你。”
听到有转机,程岁扭头看过去。
陆厌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食指钻进环里,慢慢转着开口:“我们分手,你却什么都没向我要,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你搬进这栋房子,我就把狗养一段时间还给你。”
程岁看着那串钥匙,没接。
陆厌继续说:“房子是五年前买的,一直就在你名下。”
“你不同意也行,那就没得商量了。”
说完话,他起身就要走。
“等等!”
程岁喊他。
陆厌停住脚步。
程岁看着他的身影,平静出声:“房子我不能要,你可以提其他条件。”
陆厌转身,将钥匙直接扔在她怀里,说出的话没半分温情:“就当我花钱买那几年的陪伴了,你不接,我总会觉得有所亏欠,这不利于我忘掉你。”
程岁垂眸看掌心的钥匙,浑身像是被裹在密不透风的塑料袋里,呼吸微滞。
她声音压得很低问:“你想养多久?”
陆厌并未给出明确答复,只道:“你清楚,我没太长的新鲜劲,你要是不搬进去,等我养够了,也不会给你,就把它扔进狗肉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程岁猛地起身,冲男人离去的方向喊道:“陆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
迎面砸过来一个泛着冰冷光泽的物件,正是他适才丢给她的钥匙。
陆厌仓惶接住,目光看向对面的程岁时,颇为不解。
程岁脸上泛着浅浅笑意,双手规矩落在身侧,释然开口:“房子我不要,你能不能忘掉我那是你的事,我能忘掉就好了……至于狗,你想养就养吧……”她的身体本就不好,与其过段时间费心思给金毛找个新主人。
不如现在如了他的愿,他想养,养就好了。
陆厌见她要走,疾步追上去,一手拽住她衣袖:“你怎么这么倔?”
程岁抬头看他,字字砸实。
“因为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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