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顾城歌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是被放在炭火上炙烤着。
热,真的很热。
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沙漠中的旅人,喉咙干涩的仿佛要冒出火来。
然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离开时,她朦胧中听见一个声音。
“发烧了。”
谁?她么?
怪不得她会感觉如此难受。
“水……”
顾城歌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就有冰冰凉凉的汤匙送到了她的嘴边,甘甜清冽的水转瞬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咙。
这一口水也让她清醒了许多。
想到医院里还欠着的那些医药费,还有母亲绝不能停的呼吸机。
顾城歌凭借着强大的毅力睁开了眼睛。
入目处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金丝边的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看着男人的衣着,顾城歌还以为自己是在医院里。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这里并没有半点消毒水的味道,恰恰相反,房间里还残留一股淡淡的罂粟香。
顾城歌的心莫名的一悸,脑海里浮现出男人带着青青胡茬的下巴。
是他……
自己最后是被他给带走了。
顾城歌猛地坐起身来,牵扯到了手背上的针管,一阵刺痛传来,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看来阿淮带回来的小鸽子不太听话啊。”男人推了推眼镜,上前处理好了略微有些晃动的吊瓶。
“小鸽子?”顾城歌蹙了蹙眉,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
“姐姐的裙子上,小鸽子。”
顾城歌一低头,骤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裙,而在睡裙的胸前,赫然画着一个和平鸽的图案。
是巧合么,她的名字是顾城歌,因为“歌”的谐音,从前她也经常买一些带有鸽子图案的东西。
顾城歌晕晕乎乎第抬起头,发现说话的小家伙就是之前迷路的那个小比卡丘。
“亦唅,你的德文作业做完了么?”程廷鑫抱着肩膀,眸光犀利地落在小比卡丘的脸上。
蒋亦唅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怯怯道:“我……我担心姐姐,所以来看看。”
蒋亦唅。
顾城歌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到小比卡丘叫蒋博淮爸爸。
是他的儿子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顾城歌只觉得心尖儿轻轻的一颤,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实在是他们太像了。
蒋博淮,还有她的……博言。
“多谢程医生,”顾城歌决定不再去想那个名字,抬眼看了一下吊瓶。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如……”
似乎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程廷鑫突然说很出手,一下子拉开了厚厚的落地窗帘。
“哗啦!”
预想中刺目的阳光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片灯火通明的美丽夜景。
这里是江城最高的一栋江景公寓,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江城的夜景,感受万家灯火辉煌。
程廷鑫抱着肩膀,脸上一副满足得意的神情。
可他的病人脸上却丝毫没有为这美景所折服的神情,反而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不等程廷鑫的脸上流露出挫败感,就听到顾城歌激动地吼道。
“怎么回事!居然……居然已经是晚上了?!”
糟了,她可只拍了一组照片,还不确定选用,那酬劳岂不是……
还不等她细想,一个更加令她崩溃的消息从程廷鑫嘴里说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五月五号,晚上十点。”
程廷鑫拿出手机在顾城歌的面前一晃,由不得她不信。
拍摄是在五月四号,她……她竟然整整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顾城歌二话不说就拔掉了针管,站起身来刚想换衣服,却想起来自己被带走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拍照用的比基尼泳衣……
顾城歌面色浮现一抹窘迫的红晕,对程廷鑫道:“这件衣服,我……我可以先穿走么?”
还不等程廷鑫开口,房门外传来了一个稳健低沉的脚步声。
趴在门边的蒋亦唅耳朵轻轻动了动,回头时立刻兴奋地喊出声来。
“爸爸!”
蒋博淮将儿子从门口提留到自己的肩膀上,一把推开了房门。
程廷鑫露出一副松了口气模样,对蒋博淮道。
“阿淮你可算是回来了,再迟一点,你的小鸽子就要飞走喽。”
程廷鑫说完这话,竟是反主为客地主动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顾城歌一个怔楞,蒋博淮已经开了口。
“你的东西在我车上,我送你回去。”
如此自然的语气,就像是跟一个熟稔了多年的朋友说话似的。
顾城歌到了嘴边的好多问题因此反而问不出口,半晌只讷讷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在这儿等着爸爸回来。”
蒋博淮将蒋亦唅放在椅子上,拉开了房门。
顾城歌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睡的太久,还是发烧的缘故,她的腿骤然一软。
幸好男人的反映极为迅速,修长的手臂立刻揽住了她的腰际。
“谢……谢谢……”顾城歌的面颊滚烫,连忙站稳了身子,刻意避开了对方的手。
蒋博淮并没有说什么,带着她出了门。
“这就走了?”
客厅里正在看报纸的程廷鑫抬起头,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开口。
“嗯。”
蒋博淮轻轻应了一声,只是在出门前经过程廷鑫的身边时抽出了他手中的报纸,摆正过来。
偷听偷看被抓了个现行,程廷鑫金丝眼镜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窘色。
但很快程廷鑫反应过来。
这是在他家诶!他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
倒是阿淮这个家伙,把自己这儿当托儿所也就算了,居然还得寸进尺的连大人都托!
不过这女人,到底跟阿淮是什么关系?
程廷鑫脑海里浮现出蒋博淮抱着女人进门时的场景。
其实这女人本不至于睡这么久的,是因为自己看诊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她严重缺乏睡眠。
蒋博淮就立刻说要他用些安神但不损害身体的药物。
当时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程廷鑫正怔楞地想着,耳边传来蒋亦唅奶声奶气的童音。
“哇,你画的是睡美人诶!亦旸,你是不是也跑去偷看那个漂亮姐姐啦!”
程廷鑫侧眸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勾唇一笑。
睡美人儿?
所以她是阿淮的睡美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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