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风情

穿越重生《小巷风情》,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金大爷张主任,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最爱的龙猪”,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对沛市狂轰滥炸:弹坑,弹片,硝烟,火海,尸体、尸体、尸体、废墟、废墟、废墟……抗战胜利回来,金大爷原先在这里的家,已成为前巷的朱九晒鸡毛、鸭毛、鹅毛的空场地了。花了大力气,重盖了一排四间草屋,儿子和媳妇住东边两间,老俩口带女儿住西边两间。金大婶不喜欢儿媳妇。——儿子金安树在日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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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里有一则《姑恶鸟》的故事:说在遥远的古代有一个儿媳妇受到婆母百般虐待,痛苦至极,她低下头,弯下腰,作牛作马、千忍万忍,直到最后忍无可忍,也只好自尽死了。死后阴魂不散,凄凄惶惶四下飞, 悲悲切切满处叫,“姑恶姑恶!姑恶姑恶!”

尽管这种鸟在叫,尽管自己曾经做过多年儿媳妇,受过恶婆的诸般虐待,但在我们小巷仍有一个从媳妇变成婆婆的人,又继续充当起恶婆的角色,不顾冤鸟的控诉,忘掉自身受的苦楚,在一步步制造着新《姑恶鸟》的故事。

小巷北边一排房屋东头的第一家,早先房主姓金,人们呼之为金大爷,称他妻子为金大婶。

一家宰牛为生,一子一女,子习父艺,也干屠业。

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对沛市狂轰滥炸: 弹坑,弹片,硝烟,火海,尸体、尸体、尸体、废墟、废墟、废墟……

抗战胜利回来,金大爷原先在这里的家,已成为前巷的朱九晒鸡毛、鸭毛、鹅毛的空场地了。

花了大力气,重盖了一排四间草屋,儿子和媳妇住东边两间,老俩口带女儿住西边两间。

金大婶不喜欢儿媳妇。——儿子金安树在日本鬼子侵华出城跑反时,已经二十七岁,还是一个寡汉条。一是干的行当不好,手抓“寻喉刀”,浑身溅牛血, 老远就冒着腥膻气;二是长相欠佳,汗毛很重的大脸盘上满是酒刺疙瘩,如同义地岗上草丛里的乱坟包,脸盘中央的那只颇为肉浑的酒槽鼻子,则像乱坟包上一座红土泥的小山丘, 骄傲地高踞着。五官中唯一叫人看了不太难受的是嘴,因为那发乌的厚唇儿、发黑的牙齿,和那一蓬络腮胡子搭配得倒也协调。

跑反到了西乡大烛山,遇上一个在炮火中和家里亲人失散的姓张的妇女,没费事,没花钱,两人当面锣对面鼓,三言五语说定,他便带上她,她便跟着他,成了夫妻。

强寇压境,兵荒马乱的年代,死神挟着炸弹、枪炮、奸掳焚杀、瘟疫疾病,在各个人的眉尖上转,今日不知明日事,寡男孤女能在路头结上个伴,过上一两个时辰心里觉得踏实的日子,也算是幸福。其它便不作什么选择了。

金大婶对此却大不为然。她认为那妇女比儿子大三岁,这倒可以撂到一边不问,“女大一,穷尿滴;女大两,黄金涨;女大三,抱金砖”嘛。可两人这么不清不白扯到一起,没说媒,没合八字,没下礼,没动花轿, 没拜天地。。。。。。在那个时候,那是只有草狗(母狗)发情,见了伢狗(公狗)才这么没命撵。人像这样,准没好货,不是婊子,也是给八个男人睡过的下三滥!

儿媳妇随后怀了两胎,都流产了, 还得了“产后风”,吃了好多药医治。金大婶更是气得直咬牙,认定了儿子金安树是找了个丧门星、不祥女、八败精。

她不喜欢这张丫头(婆婆对儿媳的通常称呼),也就极不愿意儿子和那婊子(她口中这媳妇的代名词)接近。

——见到儿子和媳妇在一块儿,站哪里交待件事儿,坐哪里说上句话儿,她便把脸孔拉得一尺多长, 或是找个借口把儿子支开,或是无事生事给媳妇安排活计:

“水缸里生小红虫了,没长眼? 还不赶快倒掉重挑!”

“麻线呢?两斤麻打了有半个多月了吧,可要我催八遍!”

——见到儿子和媳妇一起走过她身边,慢说并肩同步,即使是一前一后,她也要鼓着嘴咕哝上两句:

“臭×框还当个宝,没出息的闻骚料!”

“不要脸的×,大白天巴不得也要男人趴身上!”

媳妇整天忙不停,可随便干什么,干得再好,她也能挑出刺儿。扫过的地,她要夺过扫帚重扫:“连扫地也不会,你这是在画大花脸嘛!”淘过的米,她又要拿去重淘:“瞧,这沙,这稗子, 瞎啦!”

吃饭时媳妇不坐桌上,她大声吆喝“唷,谁欺负你了?谁得罪你了?还要我去请吗?”媳妇坐桌上,她又自己转脸朝外,说“没宾没主,没上没下,没规没矩。”

媳妇吃饭吃得快,她说“狼吞虎咽,穷脸饿相。”媳妇吃得慢了,她又扁起嘴唇,敲着碗沿:“我们家可不是沈万三那大户,养不起文皱皱的千金小姐!”

在经济上,婆婆当家,公公和丈夫的收入全由婆婆掌握,媳妇手里从来不见一文钱。连每年做年鞋的每人几寸鞋面布,也归婆婆统一购买。

跑反回来,盖好房子的第二年,金大婶上街扯了五双鞋面布,分出两双给媳妇,是儿子和媳妇的,鞋由媳妇做。

两天后的上午,金大婶忽然说她留下的那三双准备给金大爷、女儿和自己做鞋的鞋面布不见了。于是屋前屋后,跳出跳进, 大骂特骂。样子像是骂那个黑良心的贼,实际已经是挑明挑白的了:

“外贼易备,家贼难防,老娘放东西那所在,外贼不会晓得。只有家贼,人熟路熟……”径直指斥媳妇即是这三双鞋面布的盗窃者。

骂得太重了,太狠了,张丫头到院门口解释了一句。糟糕,火上加油!

“我失盗了还不准我骂吗?我没提名吊姓,谁认谁心里有鬼,谁认谁做贼心虚!……”

“妈,这两天我除了下厨上井,哪里都没去……”

金大婶眉眼一瞪:“那我是碰上那勾捞鬼呐!”她说这“勾捞鬼”,是鬼魅中的小偷、扒手,专门窃人财物。

“妈,你在房里再找找……”

“呃!你说我是诬赖人?是想栽害你?”金大婶捶胸大嚎:“天啦,我活不下去了!小婊子说我自己把鞋面布藏起来,去诬枉她,我这还有脸见人吗! ……”说着奔进灶间,抓起一把菜刀。张丫头一见,吓得魂飞魄散,扑身过去,拖住婆婆, 双膝着地:

“妈,你老人家千万不能,我……”

金大婶一脚把媳妇踢到半边:“你想叫我寻死?我才不那么傻呐!我死了让你这骚货叉着胯子在家晒×!”原来她另一只手拿来一块砧扳,快步跑到门口,把砧板耽在门槛上,菜刀一下一下狠狠斩向砧板,嘴里一声一声狠狠咒诅:

“谁偷了我的鞋面布呀,我斩她的心, 我斩她的肝!谁偷了我的鞋面布呀,雷火烧, 电火劈! 谁偷了我的鞋面布呀,挡枪子,杀千刀,掉江不泛泡⋯⋯”。

张丫头赶过来劝她:“妈,别这样,惊动街坊,难为情……”

金大婶斩得更凶,骂得更直接:“谁怕惊动人哎, 谁就自认是贼哎!谁嫌羞怕丑哎,谁就把偷去的鞋面布交还老娘哎! 一天不交老娘就骂一天哎! 一年不交老娘就骂一年哎!”

中午,儿子回来了,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在斩刀骂贼,第二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房门紧紧关闭。

现在可不是关房门的时候呀,金安树心中一格登,转身爬上临巷的小窗,透过窗棂往房里一看——

一只凳子倒在地下,离凳一尺多高的空中, 悬挂着一双赤着的雪白的脚。

一股冷气从那双脚上冒出来,绕过他头顶,直往他背梁沟里钻,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破门进房。老婆上吊已经死了。

对于上吊她自然不会有经验,勒死她的那根麻绳,不是打的那种叫做“步步紧”的活扣而是拴上绳子,套住了头,自己再不住转动身体,让那绳子一道又一道,一道又一道绞上劲缠绕在脖颈上,直到绞断了她的呼吸,绞得她两只眼颗子暴突到眼眶外面,红红的舌头吐出来三四寸长。

无法抢救了,不能复生了。金安树放下尸体,发现在桌上完完整整放着婆婆分给她的那两双——一双九寸、一双八寸,共计一尺七寸的黑直贡呢鞋面布,和曾经穿在她脚上去年做的那双旧布鞋。

儿子拿起鞋面布和那双鞋,跑到门口,用自己常使的宰牛刀,就着母亲那砧板,把鞋面布和鞋一刀一刀斩得稀烂,临了还把那砧板也劈成几块。回到房,对着老婆的死尸,抱头哭到下午, 无辞无句,只呜呜咽咽。然后,从床上拉下单被把老婆的遗体裹好,脱下自己脚上的鞋让老婆穿好, 拨开围在四外劝说的人众,一阵风似地夺门跑了出去。

这次跑走,他一辈子再没有回到这里来了。

起初一段时间,媳妇自尽死了,金大婶仍然骂不绝口,说这婊子早就存心不想过她金家的日子了,只盼着整天搂着男人,家里事,脚踢油瓶顺地滚,啥也不管。偷了鞋面布,赖不掉,丢了脸,死了还造下祸害——这是婊子娘家没人,倘是个兄弟姐妹门户多的,跑来百儿八十人,打人命官司,不说抄打惯砸了,单是衣食衾木,十天半月里每天十桌八桌酒饭,那会闹得她金家倾家荡产的。

骂到此处,金大婶牙根气得直痒痒,那婊子实在是埋了葬了,要不她真要扑过去咬上几口才煞恨。

可是等到媳妇的丧事办完,儿子音讯毫无, 东边那两间屋空荡荡地丢下来之后,金大婶忽然船到河口急拐弯,咒诅骂声改而为吞声啜泣了。头七、二七过了,更是横身躺到床上,患了一种怪病。

这病儿不烧不热,不疼不痛,只一个劲觉得心惊胆战,害怕见亮光,害怕见到眼前一切东西, 炎热的夏天也要拖来棉被捂住自己的头脸。谁要是动了一下她的被子,她便紧闭双目,浑身发抖, 像被打伤的蛇,身体四肢全蜷到了一处。

别人没有问过,也不便于去问,金大爷问她,她也只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透露这么一些:

——她那丢失的三双鞋面布,后来自己从床顶上找到了。这不是狗叼猫衔,也不是老鼠拖的,一定是仙姑老太(狐狸精)放的。她决非有意栽诬张丫头,她一辈子从来未生过害人之心,这是仙姑老太插了手,作了搅缠。
。。。。。。她说着说着渐渐语无伦次,仙呀神呀,乱扯一气,还常常直瞪两眼,唏唏连声,说死鬼张丫头就站在她的床边。

这显然是“中了邪”,用不着去找和尚、道士,金大爷自己有办法。他买了一头黑狗来家,用宰牛的刀剁掉狗头,挎着狗脖子让狗血喷洒全屋。

可是金大婶的病一直没好,阴阴阳阳拖了两年多,只剩下一身皮包骨。某天深夜,突然跃身而起,满屋奔走,哀声号请“张丫头饶了我吧”,最后钻进床肚,死了。

解放后,金大爷的女儿安兰结婚了。金大爷进了食品公司宰牲场,要了宿舍,把自己这两间屋子让给女儿女婿。儿子的那两间空着的凶宅,廉价卖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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