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令侍卫架起锅，烈火熊熊燃烧，锅里冒起青烟。
“妹妹你可知这是什么？”祥妃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油，你说普通人喝下去会怎么样？肠胃会不会烧穿呢？想想好像有点可怕呢……”
侍卫拉过了五花大绑的太子，张开他的嘴将滚烫的热油灌了下去。瞬间姜于贞嘴里就冒起了白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肉烧焦的味道，侍卫们死死卡住了太子，不让他吐出来。只见漏斗反冒出了血沫，油花，还有不知形状的细小碎肉。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重华殿，连动手的侍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祥妃见太子的样子，兴奋地拍手称快。
章明若红了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夺过刀，疯狂地向祥妃砍去，祥妃来不及躲闪，被章明若砍掉了一只左耳，她惨叫出声，倒在地上用手死死地按住伤口。章明若突然转身，将刀剑刺入太子的心脏。
姜于贞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满是水泡的嘴唇一张一合。
谢谢你，母后。
章明若上前抱住太子的遗体，号啕大哭道：“贞儿，贞儿！母后对不起你！贞儿！”
“杀了她！杀了她！”祥妃怒道，“你们快，把她宰了，扔去喂狗！”
“挖了她的眼睛！鼻子！舌头！砍掉四肢！”
“把她扔油锅里！熟了拿去喂狗！”
侍卫纷纷上前，章明若看不见，浑身都没了知觉，现在她也无所谓了，贞儿死了，她爹死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思了。
祥妃恨恨地捂住耳朵，让人抬了回了宫。
此时的章明若应当是成了鬼魂，她觉得浑身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只是她看不见，可能是生前被挖了眼，死后也看不到了，那贞儿呢？贞儿会不会也变成鬼了？她喊不出声，虚无的四肢在不断地摸索着。她庆幸章明芷没让人砍掉她的耳朵，她还听得见。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半晌有人见皇后和太子的惨样道：“皇后娘娘生前对宫人都不薄，不如找个坟埋了，只要我们不说，祥妃娘娘应当不知。”
若不是上头的命令，他们又怎会去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对，就说处理掉了。”
“最起码给留个全尸吧。”
几人商议好，便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一堆宫人蜂拥而入，说皇上把重华宫赐给了祥妃，并晋祥妃为皇后。章明若并不在意，她看不见，也说不出话，她只觉得悲凉。领头人的声音她听得出来，是来送饭的小顺子。
“顺公公，为何您之前要给废后送吃食？”
小顺子仰着头，说道：“呆子，你哪知皇后娘娘会不会复位，那时再不济也有太子，朝堂上支持前太子和前皇后的大臣有多少？万一前皇后熬过去了，那我岂不是一飞冲天？”
“顺公公好考量。”
小顺子得意道：“还好，最后我看出了祥妃娘娘非池中之物，不然，祥妃娘娘怎知前太子在国舅府上？”
第三日，祥妃耳朵上的伤口包了起来，和姜洵一起来了正殿。
“芷儿，待我们的小宝出世，若是男孩，朕便封他为太子，若是女孩，便封为长公主如何？”
祥妃娇娇软软的，说道：“夫君，阿芷都听你的。”
章明若浮在空中无声地笑了，她在笑自己的可笑。贞儿出生后第二年她生了个公主，姜洵并未有多高兴，章明若便以为姜洵是喜欢男孩并非女孩，公主出世不到七天便病死了，姜洵也没来看过，推托为国务繁忙，后来她才知晓那时姜洵是去通州与章明芷私会去了。
“夫君，阿芷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若不是为了阿芷的身子，妹妹的孩子也不会……阿芷对不起妹妹。”
“芷儿，她抢了你的一切，那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那个孩子本就孱弱，献出她的心来救你，也是你妹妹应该做的。你瞧，当初玉京真人说要用童女的心才能救你，你瞧，果然你们是血脉相连的，现如今病去，那个孩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夫君，你待我真好。”
“是你妹妹不懂事，你是姐姐，本就该做皇后。”
听着两人的话，章明若只觉得恶心。
更气自己的一意孤行。
第三日第四日，姜洵和祥妃在她的宫中经历风雨，姜洵大声地唤着祥妃的名字。
第五日的早晨，是元太妃来了。
元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章明若知道她的本事，姜洵没有除掉她，她还是在宫中独居宫殿，没人敢得罪。元太妃和姜洵一个年纪，她生前见过几次。
只见元太妃放了一碟糕点，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元太妃离去之时恰好碰上祥妃和姜洵，几人寒暄了几句，姜洵似乎对元太妃并没有恶意，这点让章明若啧啧称奇。
第六日，祥妃居住重华宫，让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近身伺候，四人白日共度，姜洵笑得很开心。
此时章明若心想，现在姜洵可太有昏君那味道了。
第六日的晚上，似乎是宫中起了大火，姜洵惊慌地起身，只听见乱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姜洵不甘心地开口道：“魔教！你们怎会在此！林棠！你们不讲信用，说好了扶我称帝！”
领头男子开口，如山泉沁洗了心一般，说道：“我们是魔教，不讲信用很正常，况且只说让你称帝，并未承诺不要你的命。”
林棠也开口道：“陛下，章大人是微臣的师父，微臣害怕，怕陛下到时卸磨杀驴，微臣惜命，正好和陛下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让章明若惊讶的是元太妃居然也在，只见林棠喊元太妃姐姐，她从前也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这几日她吃的瓜不少。
林棠继续道：“陛下可能不知，微臣也是你所说的魔教的人，不过魔教的人和陛下不一样，魔教的人知恩图报。皇后娘娘心怀天下，太子小小年纪沉稳老成，勤俭爱民，若这二人还在，我们也没有由头举兵，说到底，还是你的猜忌害了自己。”
姜洵听此，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祥妃衣衫不整，慌张地拉过被褥，却“不小心”露出了春色，她含羞道：“不要看我，教主殿下，臣妾见了您第一眼便对您情根深种，就算是做妾，贴身伺候的丫头都行，你就收了妾身吧。”
祥妃够聪明，她能很轻易地看得出现在的情形，怎样是对她最有利的。但皇帝多年对她的宠爱让她已经迷失了心智，以前她觉得六皇子俊俏，就算他是个银枪蜡烛头她也忍了，但在这位赤月教教主面前六皇子顶多算清秀，她方才说的话也不算是撒谎，她是真的想跟着他的。
祁云珏轻笑了两声，说道：“霖月，我还以为这昏君宠爱的妃子是怎样的倾国倾城？看来他不仅脑子不好眼睛也不行，就这等货色也有勇气和那个小皇后相提并论？”
林棠附和道：“教主说的是，那这人该怎么处理了？”
祁云珏开口道：“和那个昏君一起吧，顺便把玉京那个神棍也带上，其余的你自己处理了，不必来过问了。”
只听得祥妃的惨叫讨饶声。
“教主殿下，臣妾是真的想跟你的！”
“一次也好，求求垂怜臣妾！”
章明若啧啧称奇，她看不见，但能从祥妃的语气中感觉得出来这位赤月教的教主应当是生得极为好看的。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心中压着的大石头落下了。她的魂魄缓缓升起，怨念散去了，她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一双大手握住了她，她现在是魂魄了，人肯定是摸不到的，难不成也是鬼？
她摩挲了几下，只觉得这双手让她有些熟悉，此人的中指指腹有一块老茧，像是常年握笔写字留下的。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很亲切，对她没有恶意。
那双手轻轻一推，把她推向了漩涡之中。
“我儿，这里不是你该去的，你快回去吧。”
可惜章明若是听不到了。
此时祁云珏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林棠问道：“教主，那里有什么吗？”
祁云珏说道：“只是可惜了那个小皇后。”
林棠点头道：“是可惜了。”
天越三十三年，皇后章氏因病仙逝，贞太子伤心过度，精神恍惚，后也随去。策祥妃章氏为继后，继后章氏与大行皇帝于宫变之日失踪，后继无人，康亲王承大统，改年号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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