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谈间夜幕已然压顶,即使是有一个可靠的大侠同行,这死寂空旷的地方还是令人不安。

“陈大哥,就在前面了。”守心听叽咕唤了两声,知道要到了,“安云克!你还活着吗?”

守心从他背上下来,往前缓步搜寻叫唤。而陈灵风迟迟未动,他还在确定刚刚没听错吧,安云克?是那个五煌山的鼠辈安云克?

同名同姓也不无可能,还是先去看看,若真是那个人,干脆就此了结他。

叽咕也唤着安云克,低飞在半空中,忽而腾飞盯着一处是发现了什么,就冲着那里下去了,守心也赶紧跟上。

近身,安云克果真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原点,膝盖也按照她说的包扎好了,只不过他现在面无血色死气沉沉地睡着了。

不会真死了吧?!

守心赶紧伸手去探脉,还好,没死。就是在发热,定是昨夜气温骤降,他又不老实盖好干草导致的,昏了也好,方便带回去。

“陈大哥,麻烦你了。”守心给陈灵风让开了一条道。

陈灵风心存侥幸地上前瞧着,其实他也根本没见过安云克长什么样,不过地上这人看着文质彬彬,还被伤成这样……虽说安云克在传闻中也是风度翩翩,可说的只是风度,他自己其实是戴着一张鬼面面世的。只是听一个自称见过他的疯女人说他生得好看,可疯子的话如何相信,大部分的江湖中人还是推测他定是奇丑无比才要戴这鬼面。

陈灵风习惯地再去观察旁边的尸体,其中有一张脸才是真的奇丑无比,说他是安云克或许更能让人信服。再细看,各个死相奇特,一半人身上没有利器伤,全都是毒器!

他心下一紧,眼含深意地盯着地上那瘸子苍白的脸:“他是叫安云克?”

“是啊,怎么了……”看他的表情和语气,难道他们有仇?

陈灵风想到了最后一个证明,抓起他手一看,果然戴着这种玉蝎戒指。他果断起身拉着守心就走。

“怎么了陈大哥?”

“你可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守心挣脱开,搓着手腕:“叽咕说他是好人,而且相处下来他虽然无理取闹了些,但也不像是邪魔歪道。”

“好人!好人!”叽咕扑闪着翅膀强调。

陈灵风扶额:“你呀!他做的缺德事我可以跟你说一整夜。”再次抓住守心,“你听大哥的,放他自生自灭吧。”

守心几番回顾安云克,自己说好了一定救他,怎可言而无信,要是他真这样死了,下半辈子怕是做梦都经常要梦到他来质问。江湖立场或许重要,可她只是个医者罢了,这只是她认为该救的人罢了,若真十恶不赦,救活了再杀也不迟。

她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再度甩开手:“陈大哥,他或许罪该万死,要是不曾救我也罢,现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承诺过的病人,我若是背信弃义,与他何异?”

陈灵风心想这烂泥扶不上墙,女人纠缠起来就是麻烦,怎么也说不通。

“是是是,可你难道就因为他救了你,就要把他救活再去为祸人间吗?”

这些江湖上的事她不清楚,安云克给她的感觉绝不是像白天那几个恶徒那样的邪恶。她甚至已经当他是朋友了,因为别人说他坏,就转眼抛弃,实在是做不到。

守心心生一计,决定以退为进:“这样吧,反正他也废了,哪儿都去不了也不能作恶。我只治好他的内伤,腿就不管了,到时候他恢复了,你再好好杀他。”

陈灵风只觉得这小丫头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听上去还像那么回事。更多的是他想到了那个疯女人,也是他那被安云克折磨疯的故友,成日里痴痴傻傻的说胡话,却只有一件事记得清楚。那就是要见到安云克——亲手杀了他!只是不知道五年未见,那位旧友怎么样了,还尚在人世否,是不是还和当初见到时一样恨意滔天。

那就先背回去再说,趁人之危也绝不是陈灵风的做派,要杀也是等他好了再杀,这早就是正道不成文的规定了。只要自己在医治期间看好他,有恩的报恩,时机一到再捆了送去那边,有仇的报仇。

陈灵风没好气地把他扛在肩膀上,脚步大而乱,十分故意地晃着安云克。

守心不好说什么,只能轻声说慢点。自然,为了照顾这妹妹,他也不会太肆意。

过了这么久了,守心又暗暗测探左臂的温度,有着碎镯的庇护,只是延伸了一点,脖子上也开始一点点往上。

要是再得不到救治,只消半个多月她就可以去见爹娘和师父了。不过自己的性命倒是次要,主要还是担心师姐的安危,即使她们的关系已大不如前,但相信她们还是真心希望对方能好好的。

“陈大哥,我师姐她……”

“等送他下去,我马上就赶去野狗寨,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一定不让他们好过!”陈灵风眼神发狠,又收起狠劲,“对了,妹子,你们奇药谷可有什么怪异的功法?”

守心不明所以,除了本门学问,还能有什么:“识毒辨药、内外伤症、疗伤治病、轻功绝学?”

“不是这些,我是说……”陈灵风斟酌片刻,“某些不可学的……”

“既然是不可学的,自然就不会让我们有机会知道才是。”自己也算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了,还从来没听师父说过或者展露过什么不可学的怪异功法,不过他既然都这么问了,肯定话出有因,“怎么了?”

“没事。”陈灵风万分不解,按理来说奇药谷这样的老门派,是不可能有那种阴毒的功夫的。可小木也不会瞎说,那银针入体就变成阎罗的邪功法,难道不是奇药谷的禁书?不过倒像是……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瞥了一眼肩上的安云克。

功夫没有好坏之分,有好坏的是用武之人。陈灵风此刻甚至还有些庆幸守和学了这功夫,让自己逃出生天了,她暗藏着这种阴毒又强劲的武功,再加上了得的轻功,还未复原的屠狗和一群杂碎应当对她造不成威胁。

几声激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一抖肩调整了安云克的身体,这小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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