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已然驶到江府侧门,只见阿梨看了看我便下去了,路过阿成,那是一点儿好脸都没给,阿成站在旁边一脸的陪笑.

不消一会儿阿成便打了个手势,我和肖弈先后下车,为了避免暴露,我抓着他手腕,快步跨进江府急步推开内门,四处张望确认没人,才领着肖弈进了落霞院.此时胸腔中那颗砰砰砰乱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果然自己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用着江窈的身体,都不擅长做亏心事,人家还没发现自己就先暴露了.

只见旁边的人隐隐皱眉,看着两人中间的位置,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呵,不就是抓个手腕,还隔着衣服哪,皱什么眉,怎么?难道他还有霸总综合症不成,厌女症?非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能触碰他那昂贵的肉体不成,非得女主不可嘛!可给他矫情的,当然这也就是内心吐吐槽,对待反派还是得有耐心,“不好意思,一时情急,还望不要放在心上,我让人给你给你拿套新衣裳换上,可好?”看他不置可否的样子,得,还能怎么办,宠着呗,谁让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是我的主要目标任务哪,一切以他为主.

刚带他到耳房安顿好,阿梨便回来了,此时午时快过,这几天都是按时吃饭,此时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吩咐阿梨去厨房传膳,又叮嘱她传几个清淡适合病人吃的,“小姐,您自己还没好利索,还想着别人哪”阿梨斜了肖弈一眼,故意声音有点大的说,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好了,知道你对小姐最好了,赶紧去吧,难道你忍心让你家小姐饿晕了不成?”我故意吓唬她,“小姐......我这就去”阿梨跺跺脚,转身急步往外走.

接着我又清了清嗓子“肖弈,前几天大夫给我开的伤寒药有固本培元得功效,对你的病症也是对症,所以提前多准备了一些,一日三餐后我会安排阿梨给你送过来,她性子有些跳脱,心思单纯,如果对你态度不好,还请多多担待,这院里就她嘴巴最严了,其余人这段时间我暂时不让她们进院服侍,你要是想出来望望风散散步,在这落霞院还是比较安全的,等后面再找机会把你介绍给父亲母亲和哥哥.”看他没啥意见,又继续道,“你的伤口要每天清洗换药,金创药我也会让阿梨给你送过去,今天的先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绿的瓷瓶,递到他身前,他看了看我,又看着我手里的药,顿了顿接过药,收了起来.

见他神情尚算平静,又跟了句“如果你自己不方便包扎,可以直接和我说,或者叫阿成帮你,这事就别通过阿梨了,那丫头要是知道了,少不得不依不饶的,头大.”说着仿佛想到了她知晓后絮絮叨叨的样子,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肖弈听到前半句时,心下一顿,她在说什么?哪有正经的大家闺秀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偷偷入府,还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还想给自己包扎,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没有半点女子的羞耻心?是了,当时在鬼巷,自己昏迷时也是她和牡丹姑娘给自己包扎上药的,但牡丹姑娘毕竟是在醉意楼受过训练,形形色色的男人见的不少,可她一个看着尚未及笈的大家闺秀,竟然毫不羞耻的说要是自己不方便可以叫她来给自己包扎.

她可是经常这样带受伤的陌生人回家,给他人上药包扎伤口?想到这心里莫名多了几分不舒服,他不得而知.还没等他回答,她又交代别让她的贴身小侍女知道,那个叫阿梨的小侍女,似乎在她眼中有些不同,对比与自己的言谈举止,她对那叫阿梨的小侍女多了几分亲近和爱护.偶尔也会有些恶趣味的逗逗那小侍女,看着那小侍女蠢样,她还会好声好气的安慰那小侍女,逗得小侍女一会儿哭一会笑,这时的她也似乎看着更有生气一些.

不似与他相处时,眸中清澈尽是温柔,声音清凉温润,眼底却有些疏离,呵,小骗子,一看就是惯会骗人的.思绪到这戛然而止,他似乎有些疑惑,在马车上明明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为什么还会观察这么仔细?他拂去心间思绪,把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暂时把这种观察归结到自己从小养大的识人辨人的习惯.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微微皱眉,“不必,每日晚膳后让你那小厮过来一趟就成”,说罢便往屋内的小桌走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姿优雅,不紧不慢的抿了抿.

“好的,那我稍后交代一下阿成,你先休息吧,一会儿午膳就送过来了”说完不等他回复,我便转身走出耳房,顺便带上了门,在门口顿了顿,没听到屋内其他动静,没再说什么,走向自己的屋.

阿梨很快就把膳食摆好,我起身走到盥洗盆,净了净手,拿起面巾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渍,想到肖弈那边,便看向阿梨:“好了,这里我自己就可以,你去林予那边吧,他身体有伤,你态度好点儿,他可是本小姐重金聘请的近身侍卫.”以后咱们出府的安全全仰仗林予了.

阿梨听完,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小姐,奴婢知道您的打算,可您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带一个男子住到落霞院,要是外面的人知道您如此行径,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您哪,小姐......”

“好了,所以咱没让外人知晓不是,你也做的很好,今天没让春分、谷雨进院,以后林护卫养伤期间,还要劳烦我们的阿梨大总管多多费心了.”我打断的她的担心,“放心,等他好的差不多了,我自会告知父亲母亲和哥哥,再给他安排别的住处,现下先让他暂时住在耳房,况且还有你这个丫头在,怕什么?.”

阿梨像是得到了一些保证,拎起桌上的食盒,转身走向耳房的位置,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我有点疑惑:“怎么了,不是让你在旁照顾 ,怎就这么快回来了?”“小姐,林护卫说自己能行,便让奴婢回来了”阿梨似有些忿忿不平,似是觉得她家小姐好心对他,但他态度却如此冷淡,有些不识好歹.

我倒是不甚在意,该吃吃该喝喝,等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秀帕按了按嘴角,段起旁边的汤药一饮而尽,接着喝了口清水漱漱口,而后复又道:“一会儿你让阿成过来一趟,我有点小事交代他,你去哥哥的明轩院找江鱼,拿几身哥哥没穿过的衣裳,送到林护卫那.”

“小姐,大少爷的衣饰华贵,他一个护卫如何担待的起,您莫要对他太好,别到时候再弄个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来,得不偿失,小姐,依奴婢看就让阿成找管家领几套府中下人穿的衣物即可.”阿梨有些震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放心,你家小姐不傻,心里有数着,林护卫值得千金以待,你且去吧,我要躺会,这一趟折腾下来,你家小姐我真是有些吃不消,汤药以后不用送到我这了,直接送到林护卫那,去吧”我说着便往软塌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春,不一会儿我便陷入了沉睡,又做梦了,这次梦境中到处都是起义的旗帜,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到处都是狼烟四起,满是萧瑟悲伤压抑.一转场,只见有一身穿铠甲的男子背向不远处的殿门,散下的墨发在空中飞舞,脸上沾染了大量血迹,不晓得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只见鲜血顺着他的下颌角滴落在地上,晕出一圈圈红色,手持一把滴血的长剑,四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的身着宫女太监的服饰,有的和他似的身穿铠甲,也有些似是身着普通服饰的平民.

此时的他站在殿前的台阶下,被团团围住,站在包围圈中心的他似是杀红了眼,眼里尽是疯狂,周围的人手持长矛慢慢逼近看他神情一变,又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一时之间竟无人动手,只见中间那人抬眼扫一眼四周后,轻呵一声,似是嘲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诛杀暴君者,封万户侯”刚才还略有胆怯的众人,你看看我看你,似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家一起上,诛杀暴君,得封万户侯,杀......”

眼看就要刺到他身上,心口莫名一紧,我微微皱眉,扶着胸口的刺痛,想往前走,试图阻止这场围剿,但梦中的我始终无法靠近,我也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是觉得那人不应当是这种结局.

那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看向我在的方向,梦中的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直觉告诉我,他觉得这世间无趣的很,仿若活着的每一天都似行尸走肉,早就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结局,也算是解脱了.

这真实的厮杀场景,令我身临其境,我不由有些心疼难耐,想要喊他,喉咙却发紧,发不出任何声响,我在梦中挣扎,猛然做了起来,原来是梦,端起炉上温着的热茶,抿了口,缓解一下发紧的喉咙,清了清嗓子.

平复一下心情,回想梦中那人一身金色铠甲,并不似寻常将领能穿的,身后的殿宇红墙绿瓦恢弘气派,想来应当是皇宫,虽然没看清脸,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年轻人,又和我有关的,定然是书中的反派,现在住在我隔壁的肖弈了,哎,死的是真惨,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哦,不,是万矛穿心,怎一个惨字了得.

收敛一下情绪,屋外候着的阿梨,听到动静便走了进来,“小姐,您睡了大约半个时辰,可还要继续休息?”“不用,收拾一下书案,我要练练字,静静心”我放在茶盅,微微转向阿梨.

“小姐,阿成哥,为管家跑腿去了,门房说估计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阿梨一边收拾书案,一边又说道,“无碍,等他回来,便让他过来一趟即可.”我踱步走到书案前坐下,“你也下去休息吧,我就临摹临摹字帖,不用侍候.”“好的,小姐,奴婢再给您温上一壶清茶,您记得多喝点水”说完便去准备了.

练字静心,古人诚不欺我,一晃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了,晚膳后,阿梨便带了阿成过来,我简单交代阿成几句,他便了然,真真是聪明的孩子.

这几天的江府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便宜哥哥曾问过问江鱼拿他的衣服做什么,我面不改色的说道,想让制衣师傅改成我的尺寸,以后出行方便.索性那便宜哥哥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以后可以直接叫制衣师傅直接按照的我尺寸做新的,不用委屈我修改他的衣服,江府不缺给我做几身衣服的钱.

我闻言便点点头,示意知晓了.又过了几天咸鱼般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上午练练字,下午看看阿梨给我搜来的画本子,天气好的时候,到凉亭坐一坐,活着坐在秋千椅上晒太阳,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虽然这几天我一直没见到肖弈,没见他出过房门,他有需要养伤,也没法和他谈后面的计划,就等他养好伤再说吧,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但也时刻关注他的状况,好吃好喝的送过去,听阿梨和阿成的反馈,肖弈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汤药已经停了,伤口也都结痂,开始脱落,行动已经无大碍,诸事顺利,事情慢慢走上正轨了.

倒是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这几天他倒是安静的很,也没有书中那么叛逆嘛,这极大的提高了我对他以后光明前途的信任.

在江窈在府当咸鱼的这几天,肖弈自是没有真正闲过,白天就在屋里躺着,她那小侍女一日三餐外加上药送的很是及时,白天没有机会出府,外加时不时送点其他小物件,原本空荡简洁的房间也慢慢填满了零七杂八的物件.

偶尔白天,他微微打开窗户临窗而坐时,通过缝隙,有时会看到她慵懒的斜坐在秋千椅上晒太阳,一脸满足,在阳光的照拂下,似是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神情放松,一派温软,情不自禁的让人觉得岁月静好也不外乎如是了.

有时也会看到她在凉亭托腮静坐,眉头轻皱,似是在思索什么,不过这人心态似是很好,不消一会儿,就又恢复如初,似是刚才的忧愁仅仅只是昙花一现,真是个善变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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