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即便是周夫人来,她们大抵也不多害怕。

这些年在厨房里当差,混账的事情不是没做过,周夫人要是拿住了,也都是小惩大诫,最严重的一回,也不过各打了十藤条,又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可过后,她们该怎么样,照旧怎么样。

说到底她们是觉着,有二房和三房替她们兜着,护着她们,周夫人即便是当家主母,也不能扬手打了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脸,不然家宅不睦,往后还怎么过日子。

可这会儿她两个看许成瑜端的是一派不肯轻纵的架势,一时都有些心虚了。

这位五姑娘从没插手管过内宅的事儿,又是金贵的人物,年纪小,万一真的不知道轻重,下手惩处,不顾二房和三房的体面,把她们给发落出去……

陈妈妈与冯妈妈对视一回,往日里再看不惯彼此,这会儿倒成了统一战线的。

冯妈妈往地上一跪:“原是我们多吃了两杯酒,上了头,闹的过火了些,那走水是先前起灶,火烧的旺了,招呼人来灭火的时候又迟了些,这才烧的格外严重一点,惊动了姑娘来一趟,这里乱糟糟的,再冲撞了姑娘,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陈妈妈连声附和,满口说是:“姑娘金贵的人,从没踏足过后厨半步的,眼下乱糟糟的,姑娘还是先回去,等这头都收拾干净了,我们再到大太太跟前去回禀,不妨事的。”

许成瑜一言不发,就听着她们说。

澜意站在她身旁,实在是听不下去。

这不是欺负五姑娘脸儿嫩,觉着姑娘好说话好欺负吗?

真是恶奴欺主,不成体统!

她有心开口训斥,一低头,却瞧见了许成瑜胸有成竹的神情,于是就把什么话都往肚子里咽回去不提了。

冯妈妈看许成瑜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尊口也不开,起先愣怔了下的,转念一下,恐怕是她年纪小,没经历过事儿,便叫三言两语糊弄住,方才过来时,也不过是装装样子摆架子,十四岁的孩子而已,能撑得住什么事儿?

她要真是个厉害的,也不至于带了大太太屋里一干丫头一并到厨房来,那不就是给她镇场子来的?

于是她心里那口气松下去,也就接上了陈妈妈的话:“正是呢,没得再叫姑娘跟着受苦劳累。”

她一面说,又张口就啐陈妈妈:“我原说不要这个时候贪那个嘴,等入夜没了差事,要多少酒吃不得,你偏说太太如今遇喜,一家子都是欢喜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透着高兴,咱们做奴才的,便吃上两杯酒,也是替主子们开心,又不会吃多了,哪里碍事,你瞧瞧,这不还是耽误了事儿的吗?还连累五姑娘到这污糟里搅和一趟,真是……”

“哦?你们是替我母亲高兴,才青天白日的拉了众人来吃酒?”

许成瑜眉眼弯弯的,瞧着却并不是个和善模样。

她两只手各搭在扶手上:“澜意,叫个人回母亲屋里去问澜翠一声,是谁给她递话送消息,说两位妈妈在后厨聚众吃酒赌钱,输了钱,上了头,借着酒劲儿撒疯,闹出了这样的污糟事,叫她说个名字出来,别叫我不清不楚的,再冤枉了二位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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