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看透,却还是没有想象中的洒脱,做不到真正若无其事。

从见到寻云的那一刻开始,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尖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自尊好受一些。

唇边的弧度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自嘲与无奈,现如今这样或许无可避免,但时日久了,总会好的。

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心不在焉的抬眼看去,却正撞上寻云看我的眼,内蕴而沉静。

我心内一动,正要说什么,却听得阁外小丫头的声音:“逐雨姐姐来了。”

我笑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南承曜的两个心腹婢女都一前一后的往我归墨阁来了。

那逐雨性子不若寻云沉静,人未至而声先到,声音里有着极力自制却终究隐藏不了的慌乱意味:“寻云,你快随我回去,殿下已经到王府正门了……”

寻云略蹙了蹙眉,先不去理会逐雨,反对我施礼开了口:“逐雨就是这个急惊风一样的性子,还请王妃见谅。”

我淡淡一笑:“不妨事的,姑娘不必在意。”

说话间,逐雨已急匆匆的进了门,寻云迎上前去,话语中微带责备:“这是怎么了,即便殿下回来,也不必急成这样,在王妃面前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逐雨胡乱的对我行了个礼,心神却全不在其中,她的声音,听来都有些张皇失措的意味了:“刚才秦总管差人来说,北胡来犯,皇上命殿下前往漠北平乱,明日便要率军出发了!”

寻云面色一变,倏然站了起来,再顾不得礼数,与逐雨一道匆匆对我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我心内亦是疑惑,想了片刻,对疏影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倾天居看看。”

虽然只是猜测,可我总是觉得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纵然军情紧急,可朝中并非无人可用,而南承曜如今正称病闲居于府,这平乱的差使无论怎么想,也是不该会落到他身上的。

纵然心底并未完全对昨夜种种释然,但我自懂得该如何取舍得失,向来不会在不恰当的时间里对不恰当的事情揪住不放。

虽则情意未有,却注定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我既嫁入三王府,无论前路如何,再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不可能抽身事外,既然如此,是福总好过是祸,即便真的是祸,也要尽早,防患于未然。

一路行至倾天居,由于这段时间整日出入为南承曜换药的缘故,守卫大概是得了他的首肯,从来都是依着我的性情,只恭敬的行礼,并不通报。

于是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至主殿,却听得逐雨娇俏的嗓音虽是嗔怪,却隐隐含忧:“说什么圣命难违,旁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但凡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又有谁能勉强得了?若你真是不愿意去那漠北,必能寻个绝好的说辞去与皇上推脱了,如今却说什么圣命难为,逐雨可不信。”

“逐雨,殿下刚回府上,你就扰得他不得安宁。”寻云清持的声音里亦是带着淡淡的焦虑。

逐雨没有理会她,依旧对着南承曜开口道:“公子决意要去,逐雨自然阻拦不得,只求公子带了逐雨一块,逐雨可以女伴男装混入军中做一名不起眼的小卒,绝不会叫人发现给公子添麻烦的。这一路上,公子也有个人可以知暖知热的——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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