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有了发泄情绪的借口,再没节制地悲声哭泣。她这行为吓懵四个小骄团子,他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乳母,宫女一个个跪伏于地,她们柔弱得像等待宰割的禽兔瑟瑟发抖,等待着不祥命运降临。

崔珏是个专注的孩子。她孜孜不倦专注于哭,对于旁人的命运置身不顾。

偏殿立即聚集大唐皇室。德宗抱起她,劝哄不停啼哭的人儿。李纯看着皇爷爷怀中的玉人儿。她虽哭得悲痛欲绝,声嘶力竭,给旁观者带来的却是赏心悦目的美感。

书上描写美女哭泣时是“梨花带雨,水露芙蓉”的美丽风景。李绪便被这种美丽的风景惊艳着了。在他的余生中,他只爱这种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美人。

德宗压住暴躁情绪,皇上对着冯沼喝问:“叶御史呢?还没赶到呢?。快让人去催!”

“御医!快传御医!这犇脾气随你父一样,人都哭抽搐还哭!”德宗暴躁喊起来!

叶流云在皇帝暴躁发脾气时跑进殿。他听大伴讲崔珏无缘无故哭得抽搐。叶流云亦从没有见识过崔珏哭失态过,他害怕担忧跑路也跌跌撞撞。他那世家风流风度,名流仪容丢失不见影踪。

叶流云现在目空一切,现在他眼中心中只有师妹。他毫不客气地从皇帝怀中抢人。叶流云紧紧地抱住崔珏的身体,不停轻轻拍打她背肩缓解抽搐。

叶流云没有形象地坐到地毯上,他将怀中的人儿压进怀抱,仿佛欲将她融进生命骨血中。崔珏蜷缩成一团钻他进怀中。

“别怕!别怕!师兄在!师兄在!”叶流云在她耳边呢喃“珏儿别怕,师兄在!师兄永远都在你身后。别怕别怕。”师兄师妹忘情地贴在一起,把李唐皇族遗忘。

德宗见崔珏在叶流云怀惭渐停止抽泣,她身体亦放松下来不再抽搐。德宗方才率皇族宫奴们离开偏殿。

德宗心情变得暴怒呵斥懵懂的四个小童,德宗问责是不是四个小童中有人欺侮了崔珏。

四个小人一个个瞪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德宗。奴才们到殿外宽坎上跪着。昭阳宫气氛压抑。

李缜憋着气,他虽年纪小却也知道皇祖父的可怕。李缜的乳母就因为多说一句话,被皇祖父下令杖毙。

李缜不敢讲因为他不小心丢玲珑球,才把小姐姐砸哭的。他小心翼翼朝三个弟妹看去。李缜怕李缡会告状,他忐忑不安垂首站着。

崔珏梳洗装扮后来到大殿。她向皇上赔罪说:“皇上伯伯,你不要生气了。珏儿想阿爹。珏儿想阿爹想得都哭起来。都是珏儿的错!”

崔珏一双杏眼红通通的,长睫毛还沾着泪珠上。仰着头怯生生的望着德宗。

李纯现在只想自扇耳光。他为了阻止叶流云回京,他付出不少代价。李纯现在弄巧成拙崔珏对她师兄更加依赖了。李纯看见叶流云和崔珏相亲相爱的样子,才体会真正的青梅竹马该是她们的样子。

崔珏怯懦偎依叶流云身畔,对外界人事再不理会。李纯心绪飘飞不知何处。

德宗对着崔珏一双欲说还休,又无辜的清亮杏眸,有一瞬间竞心肠软了一下。德宗觉得她终究是个小女孩。

德宗的心情渐平复下来。德宗终于让跪在地上发懵发呆的小娃娃起身。太子李诵赶忙打发儿女们各自找乳母去。

李缜在路过崔珏身边时,顿了一下脚步。李缜微启唇轻轻地说:“谢谢!”立即跑开。

崔珏听到小男娃可可爱爱地道谢。崔珏记起自己比他们大四岁多,还借题发挥痛哭一场。崔珏连累了很多人受罚,她更加羞燥了。崔珏躲在叶流云身边寸步不留。

中午时定居在长安城的李氏宗亲纷纷进宫瑾见德宗皇帝。崔珏拖着叶流云进御花园,师兄妹有说不完的思念,叙不尽的别后离情和故事。

兄妹俩说说笑笑相携而行。李纯心情郁郁寡欢。李纯漫步于各宫室甬道间。承屹道上李纯同郭欢不期相遇。

郭欢平静的眼睛中再看不见少女时的莽撞,身上再没有以前的骄纵。李纯看着郭欢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李纯一下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也同郭欢一样执着一分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人生竞如此奇妙,让自己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遇见遇郭欢。命运是告诫自己该放弃,还是嘲笑自己和曾经最鄙视的眼前人成为同病相怜。

两个人错身走过时,郭欢忍受不了相见亦要假装不认识的的状况,郭欢停下步咬牙切齿说:“两年不见,你没什么和我说的?”

“祝你和杜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李纯真心实意地祝福郭欢。郭欢很想说“不,我不可能和杜牟成亲的。我只能嫁给你!"

郭欢还是忍住心中冲动。她把心中的魔鬼关在心窍深处。郭欢再不会像年少时口天遮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伤人害己。郭欢总冲动之下把一事情弄得无法搀回。

郭欢强自笑道:“谢谢殿下能亲口祝福我婚姻幸福!殿下,请你原谅我曾经口无遮拦糊言乱语。小女知道错了,小女不该唐突太孙殿下。"

“殿下,你原谅′表十姑姨’好不好?”郭欢低下了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人低下高贵的头。

李纯有了和郭欢一样的情伤,他对郭欢似乎有共情之感。李纯点说:“谁都有少不更事!过去的事如流水逝去。过去种种事就今日作罢。”

郭欢心情激动。自已和李纯之间关系缓和,以后她终于可以到东宫走动了。郭欢假装淡定自然地转身走向昭阳殿。

李纯同郭欢告别,他向着御花园走去。李纯便没发现郭欢回首,她望着李纯的身影发花痴。

御花园中,师兄妹俩拿着大匠们送来首饰图纸,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两人因选首饰样图发生不同意见。崔珏开始争执起来。

崔珏坚持要一个,犀牛角露容空雕刻镶金配银的华盛;叶流云认为,崔珏还没过十同岁生日是小女孩,华盛是中年妇人的首饰,不适合现在的崔珏。两个因首饰谈到君子所为上,把尚宫娘子晾在一边。

周尚宫忍不住说:“为什么不多做几件首饰呢?女孩子的首饰匣子永远都缺几件首饰。”

兄妹俩面面相觑,后又默契她相互笑起来。叶流云向周尚宫道谢,感谢她一语道破讨女孩子欢心的百宝法门。

首饰,衣服在女孩子眼中永远都少那么几件。叶流云拿来笔墨为崔珏设计花样图案。崔珏喜欢的东西都得出自他的手,叶流云设计打磨犀角。崔珏在他旁边提出要求。

周尚宫在俩兄妹旁边微笑地看着。她有许多年没有体会到人间的温暖花开。这年的′中秋节的下午,她享受了久违的欢喜。欢喜也可以是这样简单。一盏茶,一对可亲可爱的兄妹,一个宁静的下午。

小太监苏佳明三催四劝下,兄妹俩终于完成选择图样。兄妹俩送走周尚宫。崔珏不急不躁地妆扮,准备参加中秋夜宴。

兄妹俩虽首次参加皇室的夜宴,却让暴发户似的朝臣们体会到所谓的世家风范。他们就在那里离你们不远不近,你就是难以接近。他们就在那里坐着,举手投足的风华,能让篷筚生辉。平民中争扎脱颖出生的所谓权贵们对世家天生敬畏,这让群臣是得更加拘禁。

李纯在真正的关陇权贵与朝延新兴权贵的对比中惊恐地发现,神武皇帝打压下去真正的权贵,扶持出的是一群尸位素餐吸吮李唐基业的吸血蚂蝗,他们和藩镇一样贪婪吸咐在大唐渐渐老去的庞大基石上。

李纯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忧愁。举目张望四周皆是用礼仪道德伪装的蛀虫,藩镇叛逆则是蚂蚱蝗。

旧臣世家再贪败食腐。他们有规则,不会慕渔而竭。他们懂得休养生息,世家还明白国之不存,家将何在的道理。

李纯心生一种紧迫感,他想亲自去一趟关陇。李唐自入关之后,便从关陇脱离。关陇贵族看不起李唐,认为李唐不是关陇贵族,不屑与皇室联姻。纵使联姻女孩子皆是不能生养之流,他们根深蒂固认为,李唐的血不能污秽了他们高贵的血统。

神武皇帝武氏之前,李唐每年还能在清明谴太子回关陇祭祖。神武皇帝在内,清空宫内关陇女子,神武皇帝在朝延上,将关陇贵族支持的长孙,王氏两家赶尽杀绝后。关陇之地成了李唐的绝地。

凡是入关陇的皇族皆身首异处出现在界碑林区外。关陇四大家族亦在关陇之外绝迹。他们龟宿在方圆五百里的族地闭关锁谷。

崔氏亦只有一两个族人代表关陇贵族,在外行走。他们三十年只派明暗两个人在外,一旦明处的族人无疾而终,将不会有关陇贵族出世。

关陇如今正式将崔建安父子召回族地,也不知关陇会兴起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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