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两人都穿着锦绣衣衫,披着加绒大氅。
大宋的体制比之之前较为松散一些,但寻常人家也是穿不起绫罗绸缎的,而这两人的衣衫却是大片大片的蜀锦织造而成,十分难得。
高个儿的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儒衫,矮胖的则是青色的,前脚进屋,就直奔内院而来。
自己这群狐朋狗友,还是多少有点用处的。
林清平默默想着,如果没记错的话,高个的书生叫韩中颜,字师朴,比他大不了两岁。
而矮个的书生叫范纯仁,字尧夫。
虽然两人后来很有名,但他们两个有个共同点,都有个更有名的老子。
韩中颜的老子是当今中书省的中书令,史书上大名鼎鼎的北宋宰相韩琦,而范纯仁也不孬,老子正是范仲淹。
岳阳楼记的范仲淹。
虽然此刻,范仲淹还未入阁,但林清平算计着这名留青史的老头儿入阁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
“清平可好些了?”
两人刚踩着风雪进门,高个儿的韩中颜就凑了过来,开口道。
“那还用说,谁人不知林大郎是钢筋铁骨,再说了,林伯父的护犊子是出了名的,瞧大郎这脸色也知道没下死手。”
一旁的范纯仁跟着帮腔。
下没下死手我还不知道?
林清平哼了一声。
“呵呵,要不哥俩跟着试试?
一通板子,打坏了三次,老子的惨叫声都能传出去十里地,保证叫哥俩记一辈子。”
林清平虎着脸,骂了一句。
闻声,韩中颜和范纯仁顿时缩了缩脖子,显然心有余悸。
“不敢不敢,这一趟清平是好样的,哥几个都福气。
这事儿若是换做我与纯仁,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清平放心便是,今日我们哥俩就是来专程赔罪的。”
“这汴梁中的厂子,清平大可随便挑选,哥儿可知道,清平你念叨那紫金楼中的花魁已经多日了,今日,哥儿舍命陪君子。”
哐当一下,韩中颜解下腰间的钱袋丢在林清平的跟前,大有一副人均处置的模样。
原来这小子是个不成器的。
但天子脚下,这小子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汴梁城中强抢民女的事儿还干不出来,身前这两位都有参与。
只可惜,真捅出了篓子,就只剩林清平一人背锅了。
紫金楼?
林清平一怔,他当然知道那是汴梁城中最出名的消金窟。
大宋文风开放,而士子风流,花魁和书生永远是经久不衰的话题,以至于当下汴梁城中的青楼产业链极其发达。
包括林清平在内,三人也算是顶尖的官二代了。
不过去一趟紫金楼花费着实不小,韩中颜的老子是韩琦,当朝宰相,自诩清流,除非韩中颜愿意舍了他爹的一张老脸,这一趟怕是得花掉整月的零花钱,也算的上是舍命陪君子了。
没成想,林清平却是摇摇头。
“不去,忒没意思。”
闻声,韩中颜和范纯仁都愣了。
他们三个素来玩的最好,两人对林清平什么性情那是最知道不过了,平日里青楼勾栏流连忘返,恨不得日日宿在里头。
今日两人心生愧疚,咬牙准备当一回冤大头,可没成想,林清平香都没有就拒绝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发烧吧,清平,那可是紫金楼。”
范纯仁垫脚就去摸林清平的额头,生怕这小子烧糊涂了。
“滚蛋,我没烧坏脑子。”
一把拍掉范纯仁的猪爪子,林清平撇撇嘴,开口道。
“你等可知近日来,边关告急,西夏陈兵于我大宋边境,虎视眈眈?”
闻声,两人顿时点头。
这本来就不是秘密,随着西夏新皇继位,边关不太平这不是一天两天了。
世人早已议论纷纷,西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早已哄传天下。
两人家世都不一般,就算是不听不问,这种事难免也会往耳朵里灌,听说朝堂上主战主和吵成一团,没个半点章程出来。
不过此事于青楼喝花酒又有什么关系?
韩中颜问了出来。
“自然有关系。”
林清平瞧了两人一眼,继续道。
“西夏狼子野心,想要窥视我大宋疆土,某虽然是浪荡纨绔,但胸中也有报国之志。”
“这一顿板子,算是把我打醒了,逛青楼,强抢民女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不如为国献策,不瞒二位,某打算从军?”
一句话,韩中颜和范纯仁都蒙了。
“从军?”
“自然!”
“可清平你是贡生,是读书人,岂能干那武夫的粗活?
倒不是某看不起武夫,我大宋世代以士大夫治天下,若清平真有报国之志,何必从武?”
“从文从武,都是报国。”
“可恨那西夏兵临城下,岂非欺我大宋武人?
我父林崇海曾言,大宋子民一万,一寸江山一寸血,百万青年百万兵,如何会就此认怂?”
“朝堂上滚滚诸公,竟然有人议和,当真可恶。”
闻声,韩中颜和范纯礼对视一眼,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寸江山一寸血,百万青年百万兵。
何等的气魄。
林将竟然有这种赤城的报国之心?
林清平一笑,见到两人上道,更填了几把火。
几句话的功夫就被林清平撩拨的不要不要的,跟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立刻就要光膀子上阵杀敌一般。
大宋重文轻武,这没错,但少年心情,何愁没有雄心壮志。
“清平大才,羞煞我等。”
“既然清平有报国之志,我等自然也不会拖后腿,这紫金楼不去也罢。
至于参军,某也去,定要聆听伯父的训导。”
两人兴冲冲而来,满怀热血而去。
临走时候,林清平还不忘猛灌几口鸡汤,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什么少年铿锵行,万死犹不悔,听的两人热血沸腾。
等到两人离开,林清平才伸了个懒腰,屁股上还是有些痛的,但并不妨碍简单的运动。
“大郎要去何处?”
春草迎了上来。
“随便走走,放心,不出府门,你不必跟着,对了,叫他们拎一些酒水来。”
春草本来心有惴惴,听闻大郎不出门,这才长出了口气。
她生怕自家大郎再出去招惹是非。
很快,下人们送了酒水过来。
林清平眨了眨眼,抿了一口,老滚刀到底曾是三品大员,虽然一个月之内被连贬八次,但府中的酒水却是不错。
只可惜,酒水寡淡了一些。
林清平吐掉口中的酒水,仔细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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