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装不下去了。

他蹲下身去,伸出右手抚摸幼虎脑袋,做了决定。

“待会儿我出去引走山君,你借机逃走,若是可以……”曲长安顿了顿,犹豫半晌,这才继续道:“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若是可以,你下山之后,请到河溪村救我师父。

我师父身中寒毒,若是明天早上我回不去,他必死无疑。”

“可……大哥哥,我……”幼虎为难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没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十五年来习惯跟着师父,一起赴黄泉也是好事。”曲长安苦笑着摇头,眼中不禁多了一层雾气。

“可大哥哥,你我才第一次见面,没有必要……”

“我只是一个三道废物,就连没落的武道也无法入门,我活着……”曲长安哽咽着,继而笑着:“而你不同,你是万妖国的天才世子,你活着便有着无数可能。”

“大哥……”幼虎哽咽着,两行清泪打湿鼻翼两边的绒毛。

“既然你叫我大哥哥,我便认下你这小兄弟。

哥哥保护弟弟,是理所应当的。”

曲长安再次抚摸蹭着自己手掌的幼虎,就像小时候师父讨来馒头,看着他大口朵颐时幸福地笑着。

“大哥哥。”幼虎应了一声,那小脑袋一晃,化着方才小孩,一把抱住曲长安,哽咽难言。

曲长安拍了拍他后背,小声叮嘱道:“记住了,待会儿我跟山君打起来的时候,你要不顾一切的跑,跑得越远越好。”

“嗯。”

曲长安起身,示意幼虎躲开,内心无比坚定:“山君听着,你若要放了白虎,我将仙魔禁地内所得的机缘全部给你如何?”

曲长安话音未落,外边突起一阵罡风,将木屋掀飞,那木门连带曲长安一起掀飞数丈后这才堪堪落下。

曲长安在被掀飞那一刻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几乎都是碎了似的,剧痛无比,在落地那一刻,一口鲜血自他喉咙里喷出。

他艰难地爬起身,却看到那只斑斓猛虎如风一般疾驰而来。

“本山君最恨讲条件的人,尤其是凡人,待我吃了你,将你魂魄炼成伥鬼,不也是一样。”

伥鬼?

为虎作伥的伥鬼,若是真成了伥鬼,也就是成了这虎妖的奴隶,永生永世都要受祂的控制,届时别说取兽血救师父,自己可真的生不如死了。

他忍着身体内的剧痛,想要反击,可是眼下哪有武器反击。

就当他绝望之际,他的目光落在数丈外几乎被雪淹没的木棍,那从山君口中所说神魔禁地中带出来的木棍。

可还未等他前去,又是一阵罡风掀起,他的身体再次被掀飞数丈之遥。

在被掀飞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一只比他脸还大的利爪从他胸前划过,那利爪当即划破他右胸腔皮肉,划断三根肋骨。

身体重重落下,掀飞不少雪花,瞬间周遭的那一片白色染成了鲜红。

山君看了一眼数丈外血泊之中的曲长安,眼中满是鄙夷,不屑的摇着头,目光落在另一处雪堆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虎身上:“瞧瞧,这就是弱小的人类,不堪一击,你也是如此。

不过,待我先吃了那卑微如蝼蚁的人类,再吃了被称为虎族中千年难遇的天才,届时万妖国内,谁还敢不尊我为王。”

“你不许伤害小哥哥。”小白虎呲着牙,站起身来,准备与这只受到蛊惑虎族叛徒一决生死。

祂接触不少人类,可那些人类不是觊觎祂身上宝血,就是利用祂获得虎族失传多年《太古吞天诀》,从未有人为了他,不顾自己安危去拼命的。

眼下对方即将身死,祂也顾不得许多,身形一晃便成了三丈方余的白虎,只是伤形过重,身形在变幻之后显得晃荡不堪。

“你疯了,为了一个卑微的人类,强行冲开禁制。

这就是我虎族千年难遇天才该做的蠢事。”看到比自己还大一圈的白虎,山君眼中竟然多出了一丝惧意。

修行本是逆天之事,尤其是妖族修行更受限制,若是修到一定境界,便会遭受天罚。

躲过便可上进一层,躲不过,身死道消。

虎族为了不被外界高手惊扰,也不受天道法则压制,在这个虎族千年难遇天才身上下了禁制,不到其成年不能解开。

但若其强行解开禁制,其修为便可强行冲到巅峰,达到人族都要退避三舍的妖王。

若此,以他现在的修为,只不过对方随意捏死一只跳蚤。

白虎禁制破除,山君抬头看了因为禁制破除有了变化的天空,身体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平日若无真义气,临事休说生死交,我与他虽只是一面之缘,他竟为我丢了性命,你若是将他炼成伥鬼,便如触了我的逆鳞,所以你也必须死。”

说出这话,白虎身形一迈,便冲向已有俱意的山君。

这一打便是数百个回合,那山君果是身强体壮,修为高深,饶是白虎冲开禁制,也丝毫不落下方。

那白虎一抖身上因为血液粘连雪块,目光决绝看向久而不败的山君。

饶是知道对方是强行冲开禁制,又受到天道束缚,即便是虎族天才又怎么可能在受重伤的情况下,发挥出原有实力的百分之一。

眼下处于平手,山君知道这是最好除掉对方的机会,若是让祂逃走,自己定会被撕成碎片,身死道消。

念及于此,山君迅速冲向白虎,一番厮杀之后,白虎终于不敌,被山君一口咬住脖颈,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就这。”

正当山君享受最终胜利之时,一个虚弱却充满坚强意志力的声音,在其身后数丈传来。

“放…开他。”

山君松口,扭头看向那人,朝天嘶吼咆哮,身形一震,如临大敌:“你……你怎么还活着,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山君自问自己如今修为虽不如以前,可是一掌一拳间,杀死一个装嘚的凡人是毫无悬念的,可就是这样自信下,曲长安竟然还活着。

前方五六丈处,浑身是血的曲长安艰难起身,他右手持着一根木棍,缓步走了过来。

按理说这样病恹恹威慑并没有任何作用,可是山君却感受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威压在对方手中木根中激发而出,而却随着对方决心越发强烈。

这种致命的压迫感,祂平生只有在大楚那位高手面前感受到过,以至于在大楚国土之上,他不敢以人身面世。

可眼前这卑微的凡人,一个毫无修为小子,竟然能让一根木棍发出这样的威压。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说放了他,饶你不死。”

曲长安步履维艰,身上的伤口在滋滋流血,满是补丁的僧衣顺着脚跟滴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看到救自己的白虎死在山君之口。

在刚才处于半昏迷状态之时,他听到对方所说的话。

白虎明明有机会逃,可是他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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