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传统,每一位出生在铁城的居民,在他们年满18岁当天,需要前往神圣的白鹤教堂进行光荣的成人仪式,并喝下银杯中盛满的圣湖水,同高悬于穹顶之上的太阳一齐宣誓:绝不做危害自身、他人的人,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螺丝钉,为铁城的和谐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

记得一年前,梅莎的成人礼仪,一众要好的伙伴们挤在狭小的窗户边,探出脑袋使劲往里面瞅发生的事。

听当天去的伙伴说,那天的梅莎是她最美的时刻,像教堂两侧被岁月侵蚀的壁画中的仙女,美不胜收。

恰好那天,少年家中临时发生变故,他在前往白鹤教堂的路上被前来找他的邻居阿姨叫回家,遗憾错过了梅莎成人礼仪。

塔楼。

梅莎跟他手脚麻利地擦干净剩余的窗棂,又将抹布反倒水龙头底下搓洗干净,使劲甩甩上面多余的水渍,然后搭在窗边。

望向焕然一新的塔楼,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劳动收货成果的欣慰笑容。

坐在门口下楼台阶处的塔莎,正饶有兴趣数着地板上爬行的蚂蚁。长长的蚂蚁队伍从墙面的缝隙处延绵到另一面墙的缝隙,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将旧巢穴中的储备食物,‘千里迢迢’搬到另一处。

塔莎怀揣着对蚂蚁的好奇心,掰下一小块自己的心爱的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放到蚂蚁大军的队伍里面。

期初一只蚂蚁停下脚步,它打量了面前从天而降的巨大糖块一番后,转身便叫来七八只体格黑壮的大蚂蚁。喝口水的工夫,糖块便被‘分尸’完毕,被几只蚂蚁驮在背部,浩浩荡荡往前方队伍赶去。

塔莎看得十分认真,仿佛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值得她在乎的东西。

直到背后传来梅莎的呼喊声,她才从蚂蚁的世界抽离出来。

“塔莎很喜欢蚂蚁哦。”梅莎打趣地问。

塔莎则摇摇头,反驳:“我才不喜欢呢。”

“那你看得着迷极了。”少年插话。

塔莎冲他做个鬼脸,轻巧地跳过蚂蚁的队伍到下一个台阶,转身仰头特意嘱咐道:“别踩到它们。”

“放心。”梅莎抬脚越过,少年紧随其后。

他们走下塔楼弯折狭小的楼梯,到达一层的出口,耀眼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一时间他们眼睛被刺得无法睁开。好一会儿,才彻底恢复视力。

刚踏出塔楼,迎面而来的一辆依靠光能驱动的摩托停在他们面前,差点将跑到前头的塔莎撞飞。

吓得周围众人脸色煞白,看到塔莎是虚惊一场后,才放下心。

梅莎紧张地冲过去,反复检查了塔莎由头到脚有没有受伤,紧接着把目光落到开光摩托的人身上。

后面的少年攥紧了拳头,眼神死死咬住从光摩托背座下来的人。

那人取下戴在脑袋上的黑色头盔,蓬松粗糙的头发像极了早已灭绝几百年的雄狮鬃毛,五官粗犷,下巴处一圈络腮胡,两只眼睛直勾勾挂在梅莎身上,满脸凶狠加猥琐。

从他全身价值不菲的装束外加一辆罕见的光摩托不难看出,他绝非是底层人民,而是处于上层人民的金字塔尖。

他能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毕竟等会儿的菲娜成人仪式,可是邀请了许多人。

关于他的名字,更是在底层人民之间广为流传,臭名昭著的大将之子,菲烈。

一位依靠父权在铁城胡作非为的男人,一位令人望着恶心的男人。

总之,没人愿意跟他在一起。除去某些溜须拍马,一门心思想要攀高枝的人。

菲烈眼神将梅莎扫描了一圈又一圈,像道审判罪犯的枷锁,令人产生生理排斥。

“好久没见梅莎,你又长漂亮了。”菲烈朝梅莎慢慢走近。

梅莎下意识地将塔莎藏在自己后侧,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无比厌弃地对他说:“是啊菲烈,好久没见,你依然是老样子,一如既往令人讨厌。”

菲烈被人骂反而觉得无所谓,他耸耸肩接话,“不挺好的嘛,讨厌也是一种感情。”

“你别恶心人。”梅莎全身都在表示出极大的抗拒,但她只能忍耐,为了后侧的塔莎以及家人。

“我哪里恶心你了,就因为我长得丑嘛。”菲烈自嘲地说,他举起头盔对着反光的地方瞅了几眼,随即得出结论,“不丑啊我,女孩子不就喜欢有安全感的男孩子嘛,我这样的绝对有安全感。”

眼见菲烈逐步逼近,梅莎退了又退,神色显现比刚才针锋相对时要慌张许多。

“别过来,依照铁城的法律,调戏、猥亵幼女或妇女,属犯罪行为,要被判处50的鞭刑。”梅莎搬出法律来压制他。

可是……

菲烈向前进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迈得更大,在他眼里自己做大将的父亲,便是法律。

眼瞅着菲烈的咸猪手就要碰到梅莎,咫尺之间伸出另一只手,使劲扼住菲烈手腕,阻止他进一步行动。

菲烈抬头看过去,表情立马变得狰狞起来,真正像头发怒的狮子。

少年仅剩的右手像一把坚固无比的铁钳,死死钳止住菲烈的手。

“臭小子,又是你!”听菲烈的口气,他跟少年之前貌似有过什么过节,“残疾人凑什么热闹。”

少年不动声色加大了手中力气,顿时菲烈的肥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是我又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难道尊贵无比的菲烈大人不愿意看到我们底层人民吗?”

菲烈强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咬牙说:“给我发松开手,臭小子!”

“非常抱歉,这是我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以前是左手,现在只能是右手了。您接纳的知识比我们底层人民多,应该知道右手力气要比左手力气大吧。”少年露出开朗的微笑,右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菲烈可不想自己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出丑,于是抡起另一只手朝少年脸的方向呼去。

来势汹汹如沙包大的拳头,少年侧腰以柔克刚般的躲避过去。

见自己攻击落空,菲烈又跟上节奏抡了几拳。

结果可想而知,接二连三的攻击皆被少年一一化解。

“臭小子,你能不能别躲!”菲烈气急败坏口出胡话。

少年还以为自己耳朵幻听,愣了一下。

狡猾的菲烈瞅准少年愣神的间隙,一只拳头成功打在少年脸上,见自己终于成功一次,菲烈得意的神色顿时飞上眉梢。

少年松开手,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事物摇摇晃晃,用力晃了晃脑袋才缓过来。

菲烈本想再给少年几拳,却被远处钟楼传来的钟声打断。

他捡起掉落地上的头盔,重新戴好,然后跨上光摩托,拧动油门扬长而去。

刚才发生的一幕,简直把梅莎吓个半死。

她温柔地替少年擦去鼻头的血迹,语气责怪又自豪,“你应该学会忍耐的,下次别这样了。”

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被关心后的开心微笑,他反问:“要是今天受欺负的对象是我呢?梅莎会义不容辞站出来吗?”

对于少年突如其来的问题,梅莎擦拭鼻血的动作停顿悬空半许,没有很多犹豫便回答,“我要求的不多,只要我所珍视的人不受伤害,就足够了。”

少年如小鹿般的眼睛盯着梅莎碧蓝的眼眸,他咽了咽口水,随即飞快地将头扭到另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好……好……我知道。”

少年的心事跃然于纸上,就像日光底下无黑暗一样。

塔莎催促着他俩走快些,菲娜的成人仪式马上就开始,刚才钟声已经敲响过一次了。

接到邀请的铁城的居民们开始往白鹤教堂过去,恢弘的古典音乐接连奏响,宣告着铁城统治者的唯一女儿即将迎来她的成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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