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书瑞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他腿被踹青了。”他看着王远之的脸，又说了句：“一大片。”
听了这话，王远之才紧张了起来，放下碗筷擦干手走过去。撩开王祈言的裤腿，视线触及那一片淤青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啧，张铮这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肖媛媛也看到了，眉眼间染上藏不住的心疼。
“一会儿让张姐煮两个鸡蛋放上面滚一滚，不然这后天就要开学了，走路可要遭罪了。”她抿抿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看着王远之：“你还是找他父母说一下，啵啵这么小，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肖书瑞看着仍旧埋头吃饭的王祈言，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还是等啵啵长大一点，不怎么打架了再一个人去他姥姥家吧。”
王远之有些疑惑，短暂的愣了一下。肖书瑞的性子这几天他也摸出来了，有些冷，一般不怎么插手别人的事。今天跟着去了一趟，怎么话多了起来？
“跟爸爸说实话。你和张铮是不是经常打架？”王远之问着。
王祈言眨眨眼，说：“他老是说我没人要。我都跟他说了不要说这种话，他不听，我就揍他。我打不过，老是输。”
小小的孩子一脸不服输的倔强，抬着头说道：“但是下次他再这样说，我还揍他。”
王远之看着他的小脸蛋，眼里多了些自责和后悔。怪自己之前心太大都没注意这些，平白让他受了委屈。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他拧了拧眉，王祈言这么点个子，哪能打得过张铮那胖小子？每次都打？张铮他爸妈也不管？
王祈言看着他，满是天真的说道：“姥姥和大姨都说，小孩子打架不能告诉大人。”
王远之的眼神变了些。
好啊，这些人，就是这么对他儿子的？
安美玲这个人，鬼心眼忒多。
当初他和安宁没离婚的时候，安美玲就以她和父母住在一起好照顾父母为借口，没少让安宁掏抚养费。
就连自己，还看在他们喜欢王祈言的面子上，让张均如一个什么都不行的人在公司挂了现职，就是为了帮衬一把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些。
离婚后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河拆迁的事情，都是看在王祈言经常往他姥姥那边跑的份上。还以为他们真的喜欢王祈言，还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能让那些人对王祈言再多照顾些，毕竟自己每天忙着工作，实在腾不出太多时间。
没想到啊，帮出一群白眼狼。
“没有人帮你吗？”王远之忍着火，看着他单纯的眼神问道。
王祈言撅了噘嘴，似乎也有些不开心了：“姨夫教训过张铮哥哥了，可是有时候大姨夫不在家，就没有人帮我了。姥姥更喜欢张铮哥哥。”
他嘟囔着。
王祈言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得出来姥姥更喜欢谁。
王远之眯了眯眼，张均如这个人还算老实。可就是太老实了，做不了主，被安家人欺负的死死的。“那你今天怎么和爸爸说了？”
“书瑞哥哥说，小孩子打架是要告诉爸爸的，不可以瞒着爸爸。”
王祈言傻乎乎的看着王远之，丝毫不知道自己透露了什么秘密：“我虽然没打过张铮哥哥，但是我很开心的。书瑞哥哥哄我了，以前我哭都没人哄，她们都去哄张铮哥哥了。”
他满脸开心的和王远之分享这些，并没有注意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反而开心的去拉肖书瑞的手：“哥哥，你以后帮我打架吗？”
肖书瑞点点头：“嗯。”
王祈言笑得更开心了，够不着地面的小短腿在椅子上兴奋的晃来晃去。
王远之深呼吸了几口，伸手拍了拍傻乎乎的王祈言，又拍了拍肖书瑞的肩膀。
“好孩子。”他对着肖书瑞说。“谢谢你。”
肖书瑞摇摇头，没有开口。
只有王祈言一个人感到开心的晚饭结束后，王远之上楼去了。
王祈言站在那里想要找肖书瑞一起玩儿童乐高，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肖媛媛的面开口。
两只小胖手举在圆滚滚的小肚子前，有些纠结的捏来捏去，眼神颇为可怜的看着肖书瑞。
“做什么？”肖书瑞看出他有话和自己说。
王祈言眨了眨眼，看着肖媛媛去了厨房这才开口：“书瑞哥哥，你陪我去拼乐高嘛？”
说完，便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肖媛媛刚好走出来，听到这话后无奈的笑了笑，将手里拿着的两个煮鸡蛋递给肖书瑞。“书瑞，正好你来给啵啵敷一下吧。”
肖书瑞点点头，伸手接过热乎乎的鸡蛋牵着王祈言的手上楼。
王祈言的房间不是很大，墙壁是浅绿色的，也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靠墙的架子上放了很多乐高，上面两排放的是拼好的，很重视的罩在玻璃罩子里。下面的抽屉里是还没有开始拼的。
他拉着肖书瑞的手一一打开给人看。
“哥哥你喜欢吗？”他指着那辆蓝色的小汽车。“这是我最喜欢的车车。”
说完，又拉着人往书桌走去。小孩子的书桌上没太多书，只有几本儿童读物和漫画，还有一个小狮子造型的台灯，旁边是他拼了一半的城堡乐高。
肖书瑞怕鸡蛋凉了，便让他在床上老实的坐着，随手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递给他。
“你好好看书，我给你敷一敷，不然明天走路会痛。”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看到王祈言腿上的淤青时才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比一开始更严重了。马上就要开学，这样去上学校能行吗？
肖书瑞剥开鸡蛋，动作很轻的在王祈言的腿上揉着。
王祈言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偷偷抿嘴笑着。
原来有哥哥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好。他想着。
鸡蛋很快就凉透了，肖书瑞知道这样的鸡蛋是没办法入口的，转身直接丢进垃圾桶里。回头看了王祈言一眼：“你还要我陪你拼乐高吗？”
王祈言两眼放光，声音欢快又清脆：“要！”
小家伙一骨碌爬下床拉着肖书瑞的手走到书桌前。一把抓过桌上的半成品往前挪了挪，带着肉窝窝的手灵活的拿过一个个零件，跟着一旁的教程图装好。
肖书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在他撅起嘴巴时，细心地送上他需要的零件。气鼓鼓的腮帮子便瞬间被灿烂的笑容替代。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摆在脸上。
“谢谢书瑞哥哥。”王祈言笑眯眯的接过来，刚好是他需要的那个。
很快，小城堡拼好了，王祈言两眼放光的举着。
“哥哥，送给你好不好？你喜欢吗？你会喜欢的对吗？”他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容拒绝的塞进肖书瑞的怀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满是等待夸奖的意味。
“谢谢。”肖书瑞看着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城堡：“我很喜欢。”
王祈言笑了，似乎很是开心。这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对他说喜欢这个礼物的人。
“你应该洗澡睡觉了。”肖书瑞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王祈言乖乖的点头，十分乖巧的对着他挥手说晚安，可亮晶晶的眸子里却看不到半点困意。
很快，王祈言自己换好了小奶牛的连体睡衣，踢掉拖鞋爬上床。抱着枕边的毛绒玩具鸭塞进自己的被窝，还贴心的给它露出脑袋。
熟练地像是做了很多次。
“花花，睡觉啦。”他小声嘟囔着，伸手拍了拍这个叫“花花”的毛绒鸭子。
王祈言很怕黑，每次睡觉时都会开着小夜灯。
安静的房间里，小夜灯散发着温和的光，王祈言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最开心的就是以后有肖书瑞陪他一起玩。
正想着，脑子里又想起姥姥说过的话。
半晌，他抱着花花钻出被窝，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往外跑。
王祈言决定去找爸爸，问问姥姥和大姨跟他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她们都说肖姨姨是坏女人，不让他和肖姨姨好。
好在还不算太晚，王远之和肖媛媛都没有睡，房门还半开着。
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王祈言看到了外泄的灯光。他颠颠的跑过去，光着的脚丫踩在地上仿佛自带消音。
随着距离缩短，隐约听到人说话的声音。王祈言越走越进，在听清楚王远之的话后，伸出去要推门的手愣在半空，圆润的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书瑞是我的儿子。”王远之拉着肖媛媛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我是书瑞的爸爸。”
两人坐在床边，丝毫没有注意一门之隔的王祈言。
他呆愣愣的站在黑影里，想起了张铮的话，慌张又无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因为母亲的离开，小小年纪的王祈言已经很没有安全感。王远之是他唯一的壁垒，如今亲耳从王远之嘴里听到这些话，这让他十分恐慌和抗拒。也让他更加相信了张铮今天说的话。
书瑞哥哥真的是来和他抢爸爸的吗？
他撇着嘴，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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