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夜色中,我看着秦朗手中的烟头忽闪忽灭。

好像我们这7年的婚姻早就亮起的红灯。

“好。”

秦朗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意外。

毕竟他是有多么的“艰难”才能开口跟我说出离婚二字。

我又是多么爽快的就同意了离婚。

我叫李乐晴,无业。

七年前我不顾家里的反对。

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秦朗。

导致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爸都不跟我来往。

我和秦朗的故事开始于校园。

我俩是大学同学,算从校服走到婚纱。

尽管当时没有钱,我也没有真的穿过婚纱。

我曾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不必拘泥于形式。

可当最后连爱都消失殆尽的时候。

你才会知道连个念想和痕迹都不曾拥有是一种多么差的体验。

最多只会留下一些虚无缥缈、分不清真假的回忆。

还有岁月在脸上刻下不可逆转的印记。

刚结婚的时候,我和秦朗是真的爱。

我们一起定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他用所学专业白手起家创办了自己的网络公司。

秦朗人穷志却不短。

他没日没夜的研究代码、写程序。

终于在婚后第二年闯出了自己的一小片天地。

我也终于可以自豪的告诉爸妈我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可现实就像是老天的脸说变就变。

在结婚第三年。

秦朗开始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常常好几天见不到人影。

一问就是公司忙。

他从不关心我在家做了什么。

回到家也是玩会游戏困了就睡。

每个月除了给我固定的家用,也没有各种节日的惊喜和礼物。

此时我知道他公司的效益已经可以给我更好的生活。

可是我不敢伸手去要。

我像个被婚姻包养的金丝雀。

开始慢慢学会看主人的脸色。

我尽心尽力的把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

无论他回不回家都会每晚准备好四菜一汤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哪怕最后只能倒掉也在执拗的坚持着。

我也很想跟他生个孩子。

可随着他的应酬不断增多。

别说生孩子。

秦朗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我们之间的房事也越来越少。

一年能做的次数还没有每月大姨妈来的天数多。

就算有,每次他都像例行公事。

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之间不再有亲吻和前戏。

我早已忘记欢愉的至高点是什么样的感觉。

很庆幸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想离婚的想法。

我们平静又友好离婚了,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我心安理得的拿了他30万分手费当做这7年婚姻的补偿。

我不后悔嫁给他。

毕竟我的7年也是他的七年。

婚姻就像赌注。

只不过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

我虽然没赢,也不算输,懂得及时抽身就永远都不算晚。

我拿这30万给我爸换了一辆车,也搬回了娘家住。

爸妈说我傻,因为我没要房子。

他们只看到房子价值几百万。

却不知道我一个人关在里面的日子是多么的一文不值。

我手里还剩几万块是这些年秦朗给的剩下的家用。

我用它报了个云南14日深度游的团。

想着花光这笔钱后,我就可以彻底跟秦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还记得出发那天的天气很好。

我从家一路到机场、到检票、到登机都很顺畅。

除了我这娇小的个子在放行李时有些吃力。

行李差点就要掉下来。

这时身后突然有一双好看又有力量的手及时帮我扶助了行李。

同时伴随过来一股好闻的古龙香水味让我心神一颤。

秦朗不喷香水,理科钢铁直男从来不懂何为浪漫。

我回头看他。

是一个看着比我大几岁、梳着油头的男人。

我很感谢他出手相助。

他礼貌微笑回答我说不用客气。

很奇怪,我觉得他笑起来非但不油腻反而很绅士。

大概是我这30多年所见的男人并不多且都不太优秀的原因。

眼前的男人成功的勾起了我的猎奇心。

他说我可以叫他文森。

我也并不介意他姓什么。

在飞行过程中,我们像多年的老友一样热络的聊了起来。

原来和志同道合的人天南地北、高谈阔论的聊天是这样的恣意和洒脱。

到昆明看到地接才知道我们报的是同一个旅行团。

在美好景致的衬托之下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

第二天到了丽江之后我们以情侣的名义住进了一个房间。

经过一天旅途的疲累。

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摆成个“大”字赖酒店的大床上不想动弹。

文森点了客房服务的晚餐后给我去放泡澡水。

我清楚的记得我是被他像抱新娘一样抱进洒满花瓣的浴池中。

温暖的水流仿佛要洗去我这7年的主妇身份。

氤氲的水蒸汽在室内蒸腾着散发出淡淡又充满诱惑的花香。

暧昧像毒药一般拉扯着两个成年人的理智与渴望。

此刻,我真的放下了一切过往。

只想被眼前的男人好好呵护与爱抚。

我们从浴室到大床。

从大床又回到淋浴区。

我领略到久违的欢愉。

臣服于他的狂野与霸道。

我从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也不知道男人会有这般用之不尽的精力。

就连夕阳也看厌了我俩,选择落荒而逃。

直到客房服务的门铃将我俩还湿湿的吻打断。

他才不舍的放开我的唇瓣。

我很开心现在享受着的是事后大餐而不是黑暗中的那支烟。

文森很真的绅士,有帮我清洗。

他帮我擦干头发后又用浴袍把我包成一只小兔子。

然后把我拎进他怀里,和他一起喝着红酒看着电视。

这是我用了7年都不曾求得的惬意画面。

我肯定我将这里的每一帧都复刻到了记忆深处。

我们可以聊任何的风花雪月,任何的兴趣爱好。

却必须要恪守在成年人藏在私密处的那条不可触碰的界限里。

我知道这么优秀的男性不是已婚就是浪子。

没必要刚走出一个陷阱就跳进另一个深渊。

我不年轻了,更不想自甘堕落。

旅行结束我会安心的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不再踏入那个叫婚姻的地方。

可世事从不像所设想的那样。

经过这十多天的相处。

类似爱情的情愫像蔓藤一样在我的心里疯长。

想要的越多就会被刺扎的越痛。

从昆明到丽江到西双版纳到再回到昆明。

每一个陌生的环境和我的身体都留下了我们爱过的痕迹。

分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我们彼此紧紧的拥抱着不舍得入睡。

一切都显得那么暧昧又残忍。

残忍到我差点就想把他占为己有。

不记得是怎样佯装坚强的回到家中。

我们没有留下彼此任何的联络方式也没同框拍过一张照片。

可我就是记得他所有的样子。

像照镜子时看见自己一样的清晰。

我终于做到离完婚之后人财两空。

我秦朗是再无半毛钱的关系。

空心却是为了这个偶遇的陌生人。

常听说想要忘记过去就要快速的开启下一段感情。

以此来完成爱情的交接与转移。

从理论上来说我转移的非常成功。

不但忘了旧爱又爱上了新欢。

且爱的疯狂又充满破碎感。

那种爱而不得虐的人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痛的感觉。

万箭齐发向我凭空袭来。

我把自己闷进被子中狠狠的哭泣又不敢让声音流出来。

再见了,文森……

经过了一夜的自我摧残。

打脸就是来的让人措不及防。

原来再见就是会再次相见。

父亲介绍我来的广告公司就是文森开的。

当然,他真名叫林木,不叫文森。

比起他看到我时的复杂眼神。

我则是掩藏不住的欢心雀跃。

人前我叫他林老板,私下我还叫他文森。

文森已婚,有个女儿。

他如我预想般的事业成功,家庭和睦。

我被文森包养了,尽管我并完全不认同我们之间的关系。

白天我在文森的广告公司做企划。

靠的是自己大学所学专业的实力。

夜晚我在文森给我买的小公寓里做一只魅惑他的妖精。

靠的是技术和真心。

我以为我的别无所求就是知三当三的借口。

我以为爱情即便苦涩也不会失掉它的本色。

直到我再次遇到秦朗。

公司有一个案子要和秦朗的公司合作。

他看到我,也很惊讶。

“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这烂俗的开场白有些可笑,但我还是选择回答。

“还好,你呢?”

“……也还好,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家务事这么累,以前无论衣服穿的有多狼狈,第二天总有干净的新西装让我换……”

“是不是觉得30万给的一点也不亏,要是请七年的保姆可不止这个数。”

“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对不起,我是。

我不需要前任对一个“保姆”角色的我不舍跟惋惜。

秦朗似看不认识的人一样看着我。

自那之后,他三不五时的借着工作来找我。

我不曾答应他的任何一次私下的邀约。

项目完成时,秦朗邀请大家团建。

秦朗的眼睛一直长在我身上我知道。

就像我的眼睛一直长在文森身上一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文森比秦朗高,比秦朗帅,比秦朗成熟稳重,比秦朗懂浪漫又比秦朗风趣幽默。

喜欢的人,放个屁估计都是香的。

一个月过去,我居然还沉浸在热恋期中无法自拔。

秦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把我单独拽到室外。

“你和林木什么关系,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第一次在秦朗的眼中看到愠怒。

这还是那个长年面无表情对我冷若冰霜的秦先生吗?

“我和谁有什么关系都不关你的事吧,秦先生。”

有点冷,我瑟缩着往后一步,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

“难怪当时我提出离婚时你那么平静,原来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啪——

我用尽我32年来吃奶的劲儿一巴掌狠狠的乎在秦朗脸上。

顿时五个清晰的指印像蘸了印泥一样呈现出来。

“咱俩合法期间,我没做过一件亏心事,现在不合法了,你也管不着我。”

“林木已经结婚了,你和他不但不合法,还是犯法。”

我看出秦朗眼中有一丝焦急,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团建大家都玩的很开心。

除了我和秦朗的不欢而散。

文森今天没有回他的家。

我听见他和女儿打电话说单位聚会要喝通宵顺便去上班。

每当他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会赶紧躲出去或者去洗澡。

我怕我内心还残存的那一丝理智会让我辛苦建立起来的防线彻底崩坏。

说着不破坏他的家庭。

却抢夺了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时间。

文森还是那样温柔又绅士。

有时他完美的过了头让我更加的没有安全感。

怕他随时会变身,或是变成以前的秦朗……

团建后的第三天,这场旖旎的春梦终究是被人叫醒了。

文森的女儿敲开了我公寓的门。

“阿姨,你还这么年轻,请你把爸爸还给我好吗?”

看着眼前十岁左右的可人儿,我早已羞愧的无地自容。

“阿姨,我爸除了对我好,对我妈一点都不好,你就算以后嫁给他你也不会幸福的,我已经劝走过好多位阿姨了。”

这过大的信息量让我险些无法承受,是啊,你又不年轻又不漂亮,凭什么以为你就是他的灵魂伴侣。

海王想要塑造专情不就是信守捻来。

“阿姨,你的房照是假的,这房子是我的名。”

看我已经被成功击溃,小女孩还不忘给我补上最致命的一刀。

再傻的人也该明白这是一出什么戏码。

文森告诉我他的名字是假的,房证也是假的。

可他利用孩子来跟我分手的心是真的。

我甚至昨天还和他一起共赴云雨,奔赴山海。

今天他提上裤子就派孩子解决掉我,然后完美的闪身?

自己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头痛、恶心,浑身哪里都痛。

我再一次隔绝掉外面爸妈关心的声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这就是我解开七年之痒之后宁愿知三当三的爱情?

如果秦朗给我带来的伤痛、是冷暴力、是不闻不问。

那文森就是给我深刻的上了一课。

自己承受了这因果。

知三当三遭到了这样的反噬跟报应……

不知是否前一晚哭的太过激烈。

第二天我没有力气起床,整个人非常不好。

不好到必须送去医院做检查。

而检查结果就是把我再次送往地狱。

我怀孕了,不到三个月。

按时间,孩子应该是秦朗的。

可我不确定和文森的日夜痴缠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作用。

我甚至都不敢百分百确定孩子到底是秦朗的还是文森的……

听着不知情的父母对秦朗隔空谩骂,我呆若木鸡。

曾经我是多么期盼这个小家伙的到来。

期盼着这个宝宝能给这个冰冷的家带来一线生机。

可现在我离婚了还父不详。

我怎么有脸让你以后叫我一声妈妈……

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秦朗的电话。

不管怎样,他可能还是孩子的爸爸,他有知情权。

我想和他和平的商量这件事,像离婚时那样。

秦朗火速来到病房,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关切。

“孩子快三个月了,可能是你的,也可能不是……”

我尽量陈述事实。

“快三个月,离婚前的最后一次,是我的,我没做避孕措施,一定是我的。”

你特娘的不做避孕措施还要跟我离婚?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晴,我以为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是你不想生宝宝,我提离婚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你会真的答应。”

多可笑,从热恋到结婚,七年睡在一张床上都不够彼此了解。

这婚离得一点都不冤枉。

“孩子不一定是你的,告诉你是因为你有知情权,但是孩子我不会打掉,生完可以让你做DNA亲子鉴定,以后再讨论共同抚养的事项……”

晴朗突然跪倒地上握紧我的双手:

“晴,咱俩得婚姻走到这一步,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能挣钱了,能让你爸你妈瞧得起,我就飘了,我刻意疏忽你,想让你崇拜我,却傻乎乎的把我们的婚姻彻底断送了,家里没有你已经乱做一团,我生活不能自理都是你惯的,当你看我的眼神不再有温度转而投向别人的时候,我慌了,我真的慌了,林木是我高中学长,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你不可能是真心的,他早就另觅新欢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想摆脱你罢了。”

我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从钢铁直男口中说起爱人的另一个男人竟如此的轻巧。

“别碰我,我脏。”

我虚弱的抽回手,扭过头不想面对秦朗。

这个能拿婚姻赌气的男人,又会比文森好到哪里去。

秦朗以为我还在赌气,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宝宝也会不高兴的,我们复婚吧,就算你再恨我,宝宝也需要个爸爸……”

“……”

眼泪流进嘴角略咸。

秦朗温柔的把它们又吻进他的嘴里

就这样,我和秦朗在离婚四个月后,因为孩子又复婚了。

秦朗把所有钱和房子都划到了我的名下。

我不去探求秦朗求着我复婚是真的爱我还是为了孩子。

有没有答案我都不想知道了。

以前我以为婚姻是场赌局。

不是赢就是输要么就是平局。

其实婚姻不是赌局。

不是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两个家族的事。

婚姻是由恋人到亲人的和谐转换。

磨合的过程中难免互相伤害。

当彼此慢慢转换到合适的位置上。

互相契合,就真的再也分不开了。

6个月后。

“喂,姐,我是秦朗,她不会再去找林木,我保证,对,孩子已经落到我的户口上了。嗯,好好,放心,卡号我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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