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上买的那些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还欠你两百块钱以及十斤肉票,三件袄子钱……这些以后我会还给你。”

阮春华捏了捏口袋里剩下的四十多元钱,她有多么舍不得把钱拿出来……但如果不拿出来,以后和傅幸臻的瓜葛就会越扯越多。

咬咬牙,掏了出来,塞到了傅幸臻手里。

这次傅幸臻没敢不接,他生怕这丫头又要发火。

“喏,钱都给你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走。”

阮春华撂下这句话,感到步履轻快了不少,再想到傅幸臻的时候,终于不再有那么大的压力。

傅幸臻对这丫头这么孤傲别扭的做法,不太理解,但还是没有再继续说点什么,是啊,他该怎么说呢?本来只是想要关心这个丫头的药是哪里来的,可她反应这么大……

“其实,我听说过这种能够活死肉的药膏,在很久以前,便已经有人研制出来过,我们傅家的家谱中的祖上就记载过两次。”

说完这句,傅幸臻跨出大长腿,先行离开了西边柴房。

只留下惊呆在原地的阮春华。

他在说什么?曾经在很久之前就出现过这款断续膏?

开什么玩笑,这款药膏是她在未来,辛辛苦苦花了巨资,由程齐带的那帮人不眠不休,努力开发了十多年才研发成功的……莫非傅幸臻在骗自己?

不可能!傅狗子不是这种人。

的确,如果是普通的诊所和医院,接续断腿断肢这种事,是非常不可置信的。

但是傅老爷子,包括傅家所有人,对于傅明明的胳膊重新接好的奇迹,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激烈,因为傅长云在年轻时候,就听自己的父亲讲述过,这个世上存在这种药物,有缘人才能够遇见它们。

傅家必须要守护好那位“有缘人”。

……

阮春华对自己一冲动,就把身上的钱都掏出去的做法,一开始还美滋滋的。

走出柴房,见到程齐站在门口。

“程齐哥,你怎么在这里?”

刚见到傅幸臻走出去,又见到阮春华一脸笑意地走出来。

程齐眸色一暗。

“婶子让我到柴房里找些干木头,给火盆里加点……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我是来琢磨看看,怎么把这里的土灶给重新收拾好,总不能过年了,还挤在堂屋里,用那么点小炉子烧饭烧菜啊。”

程齐也点点头,他也想到这点。

“我过会把傅连长叫上,把码砖头剩的那几块搬进来,拿来重新修整一下灶台。”

“不用叫他了,我和你一起弄就成。”

陡然听到阮春华这么说,程齐惊讶:“为什么?这种体力活,你一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哪能让你来。”

阮春华笑意盈盈,不以为是,她哪里会没有力气,这两天,仗着自己年轻,元气恢复的快,加之又吃的多,现在体力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那位傅大连长就要回去了……我之前一直下地干农活,有的是力气!”说完,阮春华做出了秀胳膊上肌肉的动作。

程齐对阮春华忽然而来的高兴,有些不适应,转念一想,小丫头不就这样的么,情绪一阵一阵的,而且之前阮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幸好都一一挺过来了,小丫头是该放松下心情了。

这么一想,程齐又生起怜惜之意。

“傅连长为什么要走?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吗?那位秦姨就是来接他回去的?”程齐跟在阮春华后面连问了好几句。

阮春华高声回他:“也许吧。谁知道呢,别人家的事!”

声音传到了屋里,正和秦姨说着话的傅幸臻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人家的事?

或许吧,他到这里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阮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而小丫头守口如瓶,对药的来历不肯多言……他也已经提醒过她了,只要她不再随随便便拿出这种药,那就不会被有心人觊觎……

只是,他现在的确在阮家也待不下去了。

秦姨的篮子里装着好些干货,有瓜子、花生还有大红枣子,都是过年家家必备的消遣食品。之前在镇上赶集,这些她都没看到,当然,也没留意过。她已经不吃这些小零嘴很多年了。

“小臻儿,那我们……就先回去吧?”秦姨用了个疑问句。

傅幸臻点点头,既然不欢迎他,他也惦记着家中的妹妹……就先回去。

秦姨又从篮子底部拿出了阮春华的那件有补丁的袄子,领口处又多了一条补丁,很显然是秦姨给她缝上的:“本来也不想这么急过来,这是生怕你没有多余的袄子换,我就赶过来了。”

阮春华有些微感动,秦姨是挺善良的一个女人。

“好的,这是傅明明的袄子,我已经叠好了。”阮春华把已经换下来的袄子递了过去,秦姨却没接。

“你这孩子,明明还有袄子穿呢,你一个女孩子,应该多备两件换着穿。”

“不用了,我有一件新的,喏,身上这件,在供销社买的成品衣,好看不?”阮春华显摆了一下,陆迎丽和阮庆生互相又看了一眼,对自己孩子的天真烂漫,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幸臻打开了屋门,外面的风雪卷了些许进来,带来了丝丝冷意。

阮春华还在和秦姨说说笑笑,好似对傅幸臻即将要走,表现得很平常。

“那行,小春华,姨和臻儿就先走了。”

陆迎丽客气地走上前:“等等再走吧,才来这么一会呢。”

秦姨摆手:“不了,不了,趁着雪小了,路面还没有结冰,好走。”

傅幸臻已经站到了院子中,雪一片一片落在他的帽子上,大衣的肩头上,他回头,微微锁住眉头,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阮春华。

那一刻,两个人心照不宣。

阮春华担心母亲的身体,她留意到母亲闷咳声很剧烈,但母亲为了防止别人担心,总是拼命压制。

阮春华对陆迎丽说:“妈,你就不要送了,我去送他们吧。”

陆迎丽点点头,看着阮春华踏出门槛,她才赶紧将头撇到门后,使劲咳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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