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晨起时嘴角的那一抹腥甜,是苏云的。
被狗咬了?
谢润羽闲逸又颇有兴趣的抬眼,定定的看着苏云,苏云急忙跪下。
“奴婢……奴婢错了。”
谢润羽轻佻抬眉:“哪里错了?”
“我……”苏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她当然知道绝对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主子的失态,可又该怎么说自己不该把主子比作狗……“去把衣服洗了。”
谢润羽忽然开口,似乎是打算放过苏云了。
苏云心里刚松一口气,就听见他又说:“所有人的。”
连红姑都为之一愣,那不得上百件,洗到明天早上都洗不完……“既然是被狗咬了,那多泡泡水,杀杀毒。”
还好只是杀毒,不杀自己就是最好的了。
苏云去了后院,也不去看其他人,抱着盆子就开始洗衣服,一时间让其他丫鬟一惊。
二公子的红人儿怎么跑这儿来洗衣服了?
红姑迫不得已的下令,不许任何人帮她。
众人自顾自的猜测,是苏云不得宠了罢……有的人讥笑她,苏云也不理她们,她们觉得没劲也就走了,有人帮忙干活高兴还来不及。
况且上次若儿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自然不敢猖狂随意招惹苏云。
苏云知道这已经是谢润羽最轻的处罚了,但还是忍不住委屈。
伤口泡在凉水里,疼痛是轻了不少,但太冰了,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这么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洗衣服?”
有人说话,苏云被惊了惊,抬头看却没发现根本没人。
面前水盆忽然被惊起了水花,苏云拿起来一看是颗青花石,这是后院墙上的,她下意识的向后看过去。
那个少年坐在墙头,也在看她,一身红色绸缎长衫,黑色靴子在半空荡来荡去,白玉面容,眼眸深邃,一张脸精雕细刻一般,鲜衣怒马,随后向她使了个眼色。
“你还挺聪明的。”
“你是谁?”
苏云警惕的站了起来。
那少年似乎因为看清了她的容貌而有些意外,甚至失神了片刻。
苏云这才明白,奚落的笑了笑:“你这登徒子好大的胆子,敢爬谢府的院墙,小心挖了你的眼!”
苏云在谢府待的久了,也学的谢润羽一口狠话。
“哇,这就是谢府啊?
真是气派!”
少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张张西望望。
“赶紧下去,别摔下来了。”
苏云瞧他不安稳的晃来晃去,手里捏了把汗。
少年没应,只是看着苏云,眼睛里浮着笑意,和谢润羽薄凉淡漠的笑……毫不一样。
少年没说话,站了起来,说:“我叫陆虞之。”
“陆……”苏云低头,嘴里呢喃了一遍他的名字。
再一抬头,那人已经不在了。
苏云手里还拿着那颗青石子,没多想,丢到了一旁。
*谢润枫冲谢润羽意味深重的笑了笑,谢润羽心领神会,不多时,门外就走进一人。
是陆虞之。
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自带九五之尊的不凡气质,身后跟着两个宦官,一进正厅,他就遣了其余人。
宦官刚退下,陆虞之随即长叹了口气。
谢润羽笑道:“太子殿下,刚刚听闻外面一阵嘈杂,说是寻不到你了,可让我们一阵担忧。”
“这次为了见二位兄长,母后恨不得把整个皇宫的人都塞给我。”
“太子殿下金尊玉体,自然要小心谨慎。”
谢润羽嘴上恭敬,却始终不起身。
陆虞之年少,似是也不在乎这些,随处寻了个位子坐下。
“表兄,上次你说从东国边境回来帮我带狼牙,可别忘了。”
谢润枫敛去了所有锋芒,从一侧的奴仆手里接过一个木盒,缓缓推了过去,“答应殿下的,自然不会忘。”
陆虞之的眸子亮了亮,惊喜的接过盒子,打开后,一枚穿好黑色长丝的狼牙摆在里面。
“谢谢表兄!”
陆虞之高兴的站了起来,拿出狼牙仔细端详。
谢润枫笑了笑:“殿下,你如今入住东宫,行为举止还需多加稳重,像个孩子一样,姑母难怪看你看的严。”
陆虞之的眉眼低了下来:“你们都这样说,这个太子我是越来越不想当了……”谢润羽急忙开口打断:“殿下出言慎重……”陆虞之被迫的抿住嘴,有些孩子气的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狼牙把玩,又把刚才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
谢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仿佛洞悉一切。
陆虞之离开后,谢润枫的眸子里嗜血的气息又显了出来。
“咱们这个太子表弟,可真是玩的一手扮猪吃虎的好把戏。”
谢润羽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白玉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意味深长的说道:“再会耍弄把戏的人,到了我们手里,最终也不过是被人耍弄的物什罢了。”
—一直到晚上,苏云才洗完所有的衣服,她了解谢润羽,他只是为了刁难自己,绝不在乎衣服洗的怎么样。
相比明天各院看到自己被洗的一团糟的衣服,苏云更担心自己的伤口泡了水,泛了白,会不会留下印子。
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长廊尽头—她的房门口站着一高长身影,是谢润羽。
苏云躲不过,那毕竟是她的屋门口,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道:“拜见公子。”
说罢,便起身要离开。
谢润羽看她如此生硬,便知道她是心里过不去早上的罚过,但他竟意外的没有恼怒,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衣服可洗完了?”
“回公子,都洗完了。”
干不干净另说。
“伤口,可还疼?”
谢润羽忽的问。
苏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沉下面容低声道:“公子说的是什么伤口,奴婢不知。”
谢润羽他居高临下睨着她的反应,胸腔漫出几声笑,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
这丫头……可真是越发聪明了。
“好好歇息吧。”
谢润羽转身离开,依旧是冷淡的,不辩情绪的声音。
苏云捂住手上的伤口,她心下有一阵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她知道,他的关心,都不过是一时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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