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谢谨秋猜的丝毫不差,莅花散之事,就是戚牵牵给曲婉儿和韩静儿下的一个套。
戚牵牵年少时因为贪嘴,偷喝了云想茶楼中一位娘子的坐胎药,以为是什么好喝的东西,结果导致自己浑身起疹子,高烧不退。
幸好戚苓请郎中请得及时,戚牵牵也喝得不多,郎中告知戚娘子,戚牵牵碰不得莅花,除非怀有身孕。
此次出嫁,楼中也给戚牵牵备了些莅花散,想着白子弗上头还有两位嫂嫂,戚牵牵吃不了,但这是上等的坐胎药,用来拉近妯娌关系也是好的。
而戚牵牵就是想用这莅花散,揭穿曲婉儿故作柔软和韩静儿见风使舵的嘴脸,但没想到差点把她们自己给搭进去了。
而此刻谢谨秋的话,对戚牵牵真是当头一棒。
她算准了曲婉儿和韩静儿定会抓着此事放大,也知道只要及时散热,再请来郎中,自己也就是小小遭一点罪。
且谢谨秋知道后也不会怪她什么,反而能看清戚牵牵如今在定王府的处境。
可是戚牵牵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环,便是流萤竟然被锁在了冰窖中。
这一次,的确是戚牵牵失算了,在这偌大的定王府里,只有她与流萤二人,是对付不了这些深宅大院中的女眷。
看着戚牵牵咬着嘴唇,眼圈微微泛红,谢谨秋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太重了。
回想昨夜郎中说的话“幸好二公子发现及时,二夫人才能无碍,万一再迟一点,夫人恐怕会窒息而亡啊!”
想到这些谢谨秋只觉得后怕,万一这戚牵牵死了,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你就庆幸我回来的及时,才把你的小命给保住。”
谢谨秋暗暗地看向戚牵牵。
听到谢谨秋的话,戚牵牵恍惚间回忆起昨晚好像有人一直替她用冰帕子擦拭额头,又好像屋中来了许多人,但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眼眸抬起,歪头看向谢谨秋:“所以,是你救了我?”
“是啊,还不赶紧来谢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此时你就该和阎王爷做生意了。”
谢谨秋重新躺在躺椅上,双手撑在脑后,十分惬意。
戚牵牵突然凑上来,眉眼弯弯、不怀好意地看着谢谨秋:“谢公子这是在担心我?
怕我真死了?”
戚牵牵喜用沉香木的头油,新婚之夜谢谨秋嗅到此味时,还说戚牵牵不像个女子。
别人都是用桂花、山茶花、兰花做头油,令人闻着也如沐春风般,心安神宁。
而戚牵牵头发上的味道,倒让人有种谦谦公子的感觉。
听到谢谨秋说自己像个男子,戚牵牵的瞳仁墨色沉沉,但那一刻却是眼白更多一些,衬着隐隐烛火,又身着红色喜服,难免令人心头一颤,后背发凉。
只听戚牵牵怒骂:“怎么?
我戚牵牵就不能是谦谦公子了?”
故而,一嗅到此味,谢谨秋下意识地就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
此刻戚牵牵突然凑近他,散着的墨发随即也荡到了谢谨秋的脸上,扑鼻的沉香让他想到了新婚之夜时,红衣、白眼、冷笑的场景。
谢谨秋“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令凑在面前的戚牵牵躲闪不及,向后一个趔趄。
谢谨秋一把抓住戚牵牵,将其拉到自己的怀中。
扑鼻而来的沉香愈发清晰,伴随着沉香气味的,还有少女淡淡的体香,以及昨夜昏迷时呓语呢喃的画面,当即又一次重现在谢谨秋的眼前。
几个时辰前,少女红着脸颊,双眸紧阖,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谢谨秋想要凑近听听她在说什么,耳朵凑到少女唇边时,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处,令谢谨秋下意识的身子一热,不得不自己也用冰帕子降了降温。
而此刻紧紧相贴的暧昧气息,令二人都有些呆愣,四目相交,满是诧异和慌张,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谢谨秋俯视着身下的人,正如那日在云想茶楼中,戚牵牵用头顶男人下巴的距离,吓得谢谨秋立即推开了戚牵牵,使其向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谢谨秋立即解释:“我不是担心你,而是谢松还未回京,我这般大张旗鼓地娶了你,别还没起作用呢,你就先死在我暮云阁了,到时候我再摊上个鳏夫的名声,日后就更不好娶妻了!”
一夜昏迷使得戚牵牵身上没多余的力气,莅花没能折腾死她,因为谢谨秋摔得这一跤倒是让戚牵牵半晌没能站起来。
戚牵牵只觉得要算屁股痛的,抬头就看到谢谨秋那副生怕她死在暮云阁的模样,“我就说你也不会这么好心,我要是死了,我娘定不会放过你!”
谢谨秋两手抱于胸前,扯唇一笑,“说起你娘,今日是你的回门日,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去云想茶楼吧,好好想想你我之事该如何给戚娘子交代。”
戚牵牵懒得搭理谢谨秋,连忙起身去梳妆台上梳妆。
今日回门的确十分重要,她与谢谨秋这般“私下”定亲,当众“抢亲”,也该给阿娘一个交代了。
戚牵牵出门前去瞧了眼流萤,流萤身上仍在发热,嘴唇上裂了几道口子,圆嘟嘟的脸上还有些许冻伤。
可见昨晚在冰窖中冻了很久,若是离火去晚了,流萤的小命也就没了。
“少夫人,都怪奴婢没用,锁在了冰窖里,让您受了那么久的罪。”
看着流萤可怜见的模样,戚牵牵又心疼又自责。
她知道流萤并非是个心大之人,正是因为机灵仔细,阿娘才让流萤跟着她嫁过来的。
戚牵牵问道:“你是怎么锁在冰窖里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去之前打听过,如今快要入夏了,府里用冰的地方很多,所以冰窖大门并没有上锁,只是门外有个门栓,是防止门被风吹开,冰窖里便进了热气,外边一旦上了栓,里边就被锁住了。”
“也就是说,你是被人锁在外边的!”
来之前心中虽有猜测,但戚牵牵心想事情还不至于闹到人命上,但此刻她听出了端倪,身子探向流萤,纤纤玉指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其撕碎。
流萤瞬间红了眼眶,想说又不敢说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奴婢取冰时根本无风,她们非说是风吹落了门栓,是奴婢把自己锁进来的。”
流萤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手掌上的冻伤清晰可见。
戚牵牵已经能想到当时流萤被锁在里边后,拼了命地呼救、砸门,为了那一线生机,也为了昏迷中的自己。
冰窖离伙房并不远,定会有人听到流萤的呼救,但流萤最后是被离火找到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故意害流萤!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