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年岁增长,纯净的眼睛被染上了世间浑浊后,就不会再有这种困扰。

可我不同,我长大后,仍然能看见那些“阿飘”。

按老人们的说法,我这双眼睛应该被叫做阴阳眼。

尤其是每回村里有了白事,姥姥带我去吃席的时候。

我眼睁睁的看见,死者的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很快又急切的躺下去,让灵魂和身体重合,然后又飘出来,又躺下去如此这般循环。

好几次惊的我,都忘了去夹席上最爱吃的梅菜扣肉。

等过会儿死者“表演”完毕,我回过神来。

才发现梅菜扣肉已经空盘,而同桌的老太太斜靠在椅背上,挺个鼓鼓的肚子直打嗝。

所以,关于我能见鬼的这件事,我后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全当是山神爸爸,赋予我的一种特殊能力。

我甚至可以,边欣赏“阿飘”阴恻恻的,朝生前跟他拌过嘴的老大爷脖颈上吹气,边和席上的老太太们,热火朝天的抢食吃。

因为我发现,可能是活人自身阳气旺的原因,“阿飘”们似乎都不太愿意,跟活人打交道。

而部分岁数大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年人,则可能会遭遇些,不疼不痒小小的作弄,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之前判断活人阳气旺的论题,被彻底推翻。

因为我又见鬼了,这次还被鬼掐脖恐吓,来了个一条龙服务。

我开始怀疑,到底是我身上没有阳气,还是鬼根本就不怕阳气。

我这一次见到的鬼,是邻居花爷爷。

花爷爷家和我姥姥家,中间仅隔着一堵墙。

他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了,是半夜突发心梗没的,也算喜丧。

他还在世时,我常常因为犯些鸡毛蒜皮的小错,就被姥姥揪到院子里一顿胖揍。

花爷爷那人,挺大岁数了为老不尊。

他非但不劝阻,还趴在我们两家中间的墙头上看热闹,时不时再出声煽风点火一番。

就因为这个嘴碎心黑的老家伙从中搅和,我都数不清多挨了姥姥多少下笤帚把。

那天,我半夜被尿憋醒。

去院子里头小解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看见,花爷爷戴着瓜皮帽,穿着色彩鲜艳的花袄子,就在我姥姥家的墙头上蹲着偷窥。

当时我还不知道花爷爷没了的事,我寻思这不老色胚吗?

新仇旧恨一叠加,我立马就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他砸了过去。

花爷爷被我砸的跳脚,嗖一下就朝我飘来要锁我喉。

我这才发现他应该是已经死了,要不怎么能会飘呢。

都说鬼是无形的,人和鬼阴阳两隔,按常理来说,我扔出去的那颗石头,是不可能砸到花爷爷的,因为我们之间谁都触碰不到谁。

但事实上,我不止砸到了他。

他想锁我喉时,我慌啊,下意识的手脚一通乱舞,“啪”的一声......

不小心就打了他个大嘴巴子。

花爷爷那个气啊,面目狰狞的就上来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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