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言抚摸着赵如兰脸上的疤痕,面色愈来愈紧,眉宇间凝结一股燥气。

忽的扬手砸掉瓷瓶,任由里面的药膏零落一地。

“庸医,在我面前吹的天花乱坠,这么长时间了,疤痕还是去不掉,枉费我在他们身上花了这么多钱,都是庸医,我非砸了他们的招牌不可。”

无论他多么小心的呵护,大半年过去了,赵如兰脸上的疤还是去不掉,离远了看不出来,一凑近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何书言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发起火来。

“这个徐宽,真该千刀万剐,当初我就不该放过他,咳咳咳咳咳……该死,真该死!”

何书言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尔雅,破口大骂,变得暴躁,周身凝结着一股戾气。

我心想不就是一道疤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问号。

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是不太懂,这火发的莫名其妙。

就比如我家的小黄,我特别喜欢它,没事就抱着它亲一口。

虽然它经常偷偷跑到茅坑吃屎,就这我都没嫌弃过它!

赵如兰被他吓到了,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动弹,等何书言发完火,冷静下来,她才敢靠前。

她将手放在何书言肩膀上,轻声软语道:“没关系的,你不是不介意吗,怎么好好的生这么大的气?”

何书言手肘撑着桌案揉着眉心喃喃低语:“你不懂,她最讨厌身上有疤,每次她受伤身上就会留疤,她每次都会气的直哭,这次还是在脸上,她要是看到了肯定会伤心的。”

“徐宽真该死,他居然伤了你。”

“你说什么,阿言?”

何书言自说自话,声音太小,赵如兰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俯身想要仔细听,何书言回过神来,抬起头,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没什么。”

“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阿言啊!”

“阿言!”

何书言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片刻后神色恢复如常,

“你还是叫我书言,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你脸上的疤我会再找人来调配更好的药,就算是花光所有的钱我都在所不惜。”

赵如兰道:“其实我没关系的。”

有他在身边就已经够了,只要他不嫌弃,她无所谓。

何书言拉过她的手,语气略带疲惫:“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脸上的疤。”

他的眼扫过她脸上的疤痕,眸底氤氲出一抹阴霾。

几天后,何书言就又带回来一个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不过结果还是一样,根本看不好。

何书言听了大发雷霆把人撵了出去,之后一段时间他又带了许多人来家里,西医中医全都试了一遍,整个人像疯魔了一样折腾了很长时间。

我心想这人为何这么执着于一个疤痕,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如兰姑娘,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介意脸上的一道疤。

更何况这道疤在赵如兰脸上并不难看,反而楚楚可怜惹人疼惜,只要敷上胭脂,根本看不出来。

这人莫不是有啥大病!

赵如兰大抵也如我这般心生疑虑,在又一次治疗无果后,她终于爆发了。

“你如果嫌弃我,我现在就可以走,这样你就再也看不见这道可怖的疤痕了。”

何书言眼神受伤般缩了缩,伸手紧紧攥住赵如兰臂弯,“你别走,我错了,我不该生气。”

赵如兰怒气未消,何书言温言道:“我正在筹备我们的婚礼,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走了,谁来当我的新娘子。”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赵如兰听何书言说在筹备他们的婚事,心情这才稍有缓和,心底却想起了以前在舞厅时别人说过的话。

她们说何书言有个心上人,后来这人死了,他承受不住失去爱人的痛苦患上了心悸的毛病。

每次发作起来,都会痛不欲生。

她见过几次他发病的样子,她每次上前想要抱住他给他安慰的时候,何书言都会把她推开。

每到这时他看她的眼神都会变得陌生,甚至厌恶。

何书言有一间书房,从来不叫任何人进,她以前从不关心,现在她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偷了何书言的钥匙,趁何书言外出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很暗,凡是能透光的地方都挂上了黑布,好在里面点满了蜡烛用来照明,不过这布置,让人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屋子里放置许多木架,视线扫去,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还有世面上流行的各种小玩意儿,琳琅满目。

东西两面衣架上挂着许多件精美的西洋裙,全是定制。

所有的裙子只有一种颜色——天蓝色,样式各种各样。

跟她现在住的房间布置的一个颜色。

这样色不让人讨厌,不过她最喜欢的颜色还是紫色。

整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一看就很昂贵,单单一件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这么多加起来应该价值不菲。

这间屋子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书房。

她浏览着这些东西,心里还在奇怪何书言怎么还会有这种癖好,她又不是女孩子,

忽然,她目光骤然一紧,视线停在一座灵位上,确切的说她的目光是被灵位前一支糖葫芦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去拿起糖葫芦,糖葫芦很新鲜,上面裹着的糖浆晶莹剔透,果子饱满鲜红。

一看就是新放在这里的。

她的眼中写满疑惑,眼角余光瞥到桌子上的灵位,她一眼就认出了灵位上的字迹。

字迹是何书言的,也就是说这灵位上的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爱人薛百合之灵位。”

落款:何书言!

他果然有心上人,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嵌着的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西洋裙的女孩,十七八岁岁的年纪,笑的十分灿烂。

长相跟她有七分相似。

从拍摄的角度看,这张照片像是偷拍。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位文质彬彬的少年见到了一位活泼的少女,少年心动了一下,忍不住拿出相机记录下了这美好的一刻。

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相片里的这个人才是何书言心里的那个人,而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替代品。

薛百合,百合!

她以为是她喜欢百合所以他才每天让人在她房间插上百合花,却原来是为了纪念另外一个人。

他每天晚上都会看着自己熟睡的脸,也是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何书言啊何书言,你骗了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一刻赵如兰什么都明白了,她感到天旋地转,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

我能感觉到赵如兰心里的悲伤,心一阵阵的揪疼,疼的撕心裂肺。

泪水一遍遍冲刷着脸上的疤痕,愈合好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赵如兰捂着胸口离开了房间,整个人像是断线的木偶。

架子上的娃娃眼珠诡异的动了动,齐齐转动眼珠朝向她,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似在嘲讽。

它们一动不动,却能从它们脸上感觉到笑意,笑容阴森恐怖。

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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