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涧鹿轩,时雨慢悠悠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不停的纠结着,要该怎么与齐氏说。

“时雨表妹,请留步!”

猛地被人叫住,时雨回头望去,竟然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郑郢皓站在花园的拱门处,浅笑着望着时雨,那双极具魅惑的凤眼莫名的有几分兴奋,看他那样子似乎早就在此等候着了。

时雨不太敢看他那招惹的脸庞,心里却有几分不解,她与这位郑表兄很少有交集。

“郑表哥唤我可是有何要事?”

“没什么,表妹不要害怕,我又不是坏人,干嘛不敢看我。”

这话有几分戏腻,时雨不由得抬眼望去,那双凤眼漂出一些打趣的意味。

时雨心中不喜,便道:“表哥若无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表妹莫急,我只是看今日表妹脸色不佳,定是昨夜被扰了清静,睡不好,我这里偶得了一盒洛神香,虽然不如时萝表妹的名贵,可安神助眠的效果也不错,表妹不若拿回去试试,用的好,也是这东西用得其所了。”

说着,郑郢皓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就要往时雨手中塞,时雨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赶忙后退了一步,躲在杏琼的身后,连忙道:“郑表哥,不可!”

时雨着实没想到郑郢皓是为这才把自己叫住的,若是三姐妹人人有份倒没什么,可这私下单送,传到嫡母耳中,那不就是私相授受,到时候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时雨可不想与嫡母有什么矛盾纠葛,主要也得罪不起。

“郑表哥,这香您留着自个儿用吧,我那儿什么都不缺,谢过您的好意,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不等郑郢皓有所反应,时雨腿脚迅速就开溜了。

独留郑郢皓一人在原地,愣了一下,还从来没有人抵抗的了他的攻势,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白兔,竟然避他如蛇蝎。

想到这儿,郑郢皓柔和的嘴角瞬间冷了下来,连最难啃的骨头,都被他轻松拿捏,何况一只受惊的兔子。

收起手中的锦盒,又恢复了神态自如的郑郢皓,瞧着兔子逃跑的方向,露出最佳猎人的笑容。

回在住的院子里,时雨才觉得心里踏实,倒不是讨厌那个郑郢皓,只是他给人的感觉,让时雨很不舒服,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点头问好就行了,看来以后得躲远点才是。

很快就到了去大恩慈寺的时候,齐氏与时雨共乘在一辆青油马车里,跟着一起去的有半夏还有杏琼两人,外加马夫一个。

今日时雨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褙子,袖口和对襟处绣着一些兰草花纹之外再无任何绣花,配着同色裙子,头发上也只攒着一朵小珠花,要多素就有多素。

自那日争执过后,母女俩还没真正说上一句话。

时雨知道齐氏不喜欢她穿戴打眼,就往那最素净的打扮,这样齐氏满意,那她也好开口说拒婚的事。

半夏和杏琼坐在外面的马车边上,马车里边只有她们娘俩,一时寂静无话,齐氏半昧着眼睛,手里不停的拨动着佛珠。

半晌,还在神游的时雨听到齐氏,毫无波动的问了一句。

“怎么,府里头克扣你的银钱了?穿的像以前守丧一样。”

“啊,不是,女儿是觉得穿着艳丽恐会对佛祖不敬,这才穿戴素净了些。”

“你有此心甚好,不过,你父亲最近要起复,这样穿,不好,等从寺里回来,就将这身衣服换了吧。”

“哦,知道了。”

时雨老老实实的应下,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不过,既然打破了平静,还不如直接说了,免得心里一直忐忑着。

“阿娘,其实我想跟你说,那个······”

话刚来了个头,马车突然一颠,时雨差点歪倒,幸好及时扶住。

“怎么回事儿?”

齐氏有些不悦的问道。

答话的是半夏,声音有些急切,道:“姨娘,这会儿路上有点乱,说是周朝的议和使团到了,骁骑尉的人正在路上清场,咱们怕是过不去了,马车停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请姨娘与姑娘先到旁边的茶楼坐一会儿。”

既是如此,也无他法,茶楼的二层有个露台雅间,两人便在这里坐了下来,这里视野开阔,正好楼下街道的模样。

“阿雨,你刚刚想说什么?”

时雨刚静下心神,齐氏忽然一问,时雨却没了胆量继续,稍低了眼睑,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是想说与你三表兄的婚事吧!”

齐氏面上平静,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了,胆小如鼠,性子又不争不抢,以后要是嫁到不知底细的人家去,就是被欺负了,也没法给她撑腰,可要是嫁到自己娘家,毕竟自家的哥哥嫂子还要仰仗崔家,以后对时雨也不敢过分。

“这件事情,我已和你舅母说定了的,你父亲也知道,你就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这桩婚事由不得你,阿娘都是为了你好。”

时雨沉默着将头偏向一边,趴在栏杆边,默不作声。

齐氏看在眼里,烦闷的摇了摇头,总是这样的性子,以后如何能让她放心。

而时雨心里早如透心凉般的难受,没想到不过两天的功夫,齐氏就将事情做的这般绝,丝毫不给自己反抗的机会。

一想到日后要嫁去舅舅家,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说话间,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周朝使团缓缓行驶过来,围在两边的人群,也都是大多看个热闹,大家都想看看与大瑩国打了十余年仗的人,都长什么样。

两匹高头大黑马,雄赳赳的踏地而来,座上的人一身锃亮的铠甲带着黑甲面具,两人扛着大周朝的战旗,后边紧随着四人一排的兵甲列队,气派十足!

等时雨有心思注意这事儿时,车马队已经过去一半了。

吸引时雨的是一辆四匹白马拉的一辆金丝红木镶金边的豪华马车,想必这车里的主人身份定是不凡。

缂丝的祥云车帘被里边的主人挑开,露出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温和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带着笑意的唇线,像夜里星空皎洁的上弦月,无一不在彰显着此人的高贵与优雅。

时雨一时看的有些呆了,那人看了一会儿车外,也注意到了斜上方的时雨,冲着时雨微微一笑,时雨到底年纪小不由得脸红,赶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那人随后就放下了车帘。

“啧啧,看来凌王殿下在大瑩也是魅力不减呀,这大瑩地处偏南,素有出美人的说法,那个小姑娘虽看着年纪小,可难掩姿丽,再过两年,肯定容颜不凡,殿下此番来大瑩,不妨多带两个美人儿回去,也好让陛下宽心呀。”

坐在车里下首位置的白胡子高相笑着打趣这位小王爷,高相主管此次议和谈判的主要政要,而凌王则要促成两国和亲事宜的。

凌王殿下容稷是周朝皇帝容渊的幼弟,两人相差二十多岁,说是兄弟其实更像父子,容稷自小就很得容渊疼爱。

“高相说笑了,我志不在此,若皇兄哪日开恩,放我游历列国四海,那比赐我十个美人可都要开心啊。”

“殿下资质甚高,陛下又对您寄予厚望,您总沉迷于山川杂文异志,岂不可惜!”

高相捋捋胡子,连连叹息。

容稷依旧一副温润神色,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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